汪锦瑜立在高台之上,当洛北出现的时候,他好像立刻变了一个人一样,打斗了一天之后,在此刻,又重新焕发出光彩。
“洛北,你终于还是来了!”
“那就让你我好好的打上一场,不管谁输谁赢……”
他走到擂台的最边缘,伸出双手,让台下观看的人们分开一条通道,人们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就看到了那个踏着夕阳缓缓走来的少年。
显得有点落寞,就跟身后的夕阳一样,年纪尚轻却好像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
汪锦瑜不由自主的向人群之外秦希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秦希正目光炯炯的望向洛北,表情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但在那一瞬间,身子却有些轻轻的颤抖,显然她没有想到洛北真的会来。
汪锦瑜长长的吐了口气,微笑着。
“不管你如何选择,我总不会让你留下遗憾,既然三天你一直都在等,那么我便把他请来,哪怕真的败在他手上又有什么可惜的!”
人们看着洛北,目光里充满了怀疑,甚至不相信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居然是想要挑战临安公子汪锦瑜,难道连他也想当相府女婿?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可是洛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了人群,来到高台下面,他抬起头望向汪锦瑜,汪锦瑜也正好垂下目光。
“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
两个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般简单叙旧,浑然不像是就要走上擂台的两面。
就是那个看起来极其不起眼的少年,居然衣服轻抖了两下,轻身一跃就上了高台,让人们都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人能相信他能跟汪锦瑜一试身手,毕竟汪锦瑜在台上守擂三天,加上紫瞳少年的那一场大战,就连武功深不可测的老爹也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世家子弟居然有如此修为。
两人互相抱拳,然后安静的对视。
晚霞落在两人的脸上、眉梢,风吹的长发乱舞,但没有人去整理头发,他们只是看着彼此,仿佛进入了彻底的寂静。
台下的声音越来越高,有人在猜测洛北的身份,但都被两人安静的对视给搞迷糊了。
“还比不比了,难道光靠看就能分出胜负?”一个粗狂的汉子忍不住叫道。
“对啊,这天可就要黑了,再不打就真的来不及了!”有人在附和说道。
“动手吧,我知道你的武功不弱,千万别留情……”汪锦瑜摇摇头,苦笑着对洛北说道。
“我……我……”洛北脑海当中好像有一千个头绪,侧过头去看向台下的人群,不禁有些迷惘。
“既然来了,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只不过是比一场而已,又不是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是要以性命相拼,难道你认为小希她不值得你这样吗?”汪锦瑜看得出洛北仍旧有些犹豫,不禁说道。
洛北不说话了,他在心里苦笑,这三天以来他
辗转反侧,过的并不好。
不是不想来,而是在苦恼占据了他的心,他记忆中有很多奇怪的画面,他不知道那些事情会不会成真,但毕竟都太过诡异,是他这样一个少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象出来的,若是种种预言成真,而他就是那个给世间带来劫难的人,就一定会举世不容。
从朱仙镇相识开始,经过君山云海,即便是曾经还不知道秦希是女儿身的时候,他甚至还想再见时与其结为兄弟可好。
秦希给他讲述自己一直留在心底最深的那道伤疤,他都坐在一旁静静的倾听,他心中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从那一刻起,他甚至愿意用尽生命去保护那个总是可以充满阳光般笑容的“少年”,哪怕只是为了让他走出阴霾,阳光还能在脸上绽放也好!
可是,临安城里再次相遇的时候,她居然是个美貌少女,而在她的身边也有了一个如汪锦瑜一样的人,于是他开始退却,因为他怕,怕西湖畔梦里的那个画面会成真。
栖霞山师父战死,卓小婵死于万如海之手,杨再兴更是满身负箭的伫立在他面前,那一个个凝固起来的画面,构成了洛北脆弱又敏感的心,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就是冥冥之中的那个“劫难”,他走过的路上,总是会充满悲凉,鲜血和死亡。
但是,他还是来了,昨夜有人送来了一壶酒,他知道那是汪锦瑜派人送来的,让他想起了二人在天香楼对饮时说过的话。
后来,阮红玉也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管你心里藏着什么,退缩只能让你更加痛苦,对她来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来选择……”
“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洛北说完,闭上眼睛,阳光好像就顺着眼角照了进来,温暖瞬间传遍全身。
……
看到洛北的出现,秦希没有再看下去,因为不管谁输谁赢,她都于心不忍。
她回到自己房中,阮红玉抱着一架古琴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怎么样,他们两个已经开始交手了?”阮红玉问道。
秦希点了点头,她一直觉得洛北不会出现,也许是失望的太久,所以就算是看到洛北从黄昏中走来,她也有些高兴不起来。
“好啦,我的妹妹,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这不特地大老远的抱着琴来了?你若还不让我进去,我只当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秦希被她说的脸不禁一红,拉住阮红玉的手臂,向房中走去。
“玉姐姐,难道你就是来笑我的吗?”
阮红玉把琴先放好,手指轻轻一弹,妙音顿出。
“他们二人,你到底更偏向谁?”
秦希靠在阮红玉身旁,努了努嘴,脸色惆怅中又变成绯红,仿佛一道云霞落于上面。
“玉姐姐,你为我弹一曲吧!”
阮红玉温柔一笑,知道她此刻心里满怀心事,也不打算再逗她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动,让本是死物的琴弦变得变化莫测,仿佛有一只只小鹿正要脱开束缚挣脱而
出。
一曲弹罢,秦希竟靠在她肩头沉沉睡去,阮红玉只能苦笑一声,却不敢稍动,怕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女孩一动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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