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此刻的女孩心里变得敏感又脆弱,家中的事让她多年来不曾释怀,而突然降临的提亲,更让她不知所措,也许在她心里,还没有一个答案,也许她心里也生了怯意,对于身世和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她心里有一个结,她怕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汪锦瑜出类拔萃,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人杰……洛北么……自然也很好……”
她又想起洛北刚被叶知秋送来的时候,满身鲜血的样子,那时候他奄奄一息,但对于万安寺之事,他从未有过一句后悔的话,当时自己几乎哭了出来,可他告诉自己的第一句却是“不要让秦希知道”。
她没有问洛北为什么不让秦希知道,更不知道洛北明明心念秦希,可为什么又总是犹犹豫豫,不愿多向前走一步?难道只是他心中那些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自卑?
也正是这件事,让阮红玉笃定,洛北才更适合秦希,于是在得知相府摆下擂台的时候,她便生了要劝洛北前往的念头。
风不知何时变得大了些,吹的窗外的落叶哗哗作响。
阮红玉抬头向外望去,只见庭院当中的那棵树正在风中摇摆,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犹如雪花般飞舞。
她眨了眨眼,叹气道:“人值韶华,又何苦让心如秋叶?”
看了看肩头昏昏入睡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安静的神情里好像把满心的苦恼都忘却了,不禁苦笑道:“这般年纪的时候总是容易把不开心的忘掉,人啊,还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变得越来越容易不开心,而且在心里越积越深,最后连自己都都忘记曾经是个怎样的人了!”
她看着秦希,联想到自己,风尘岁月让她看尽人世间的繁华,也看遍人心的丑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等到那个人的出现?也许人世间沧海桑田,终究只是一场云烟,但她依然愿意等,哪怕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想似前辈名妓一样错付了他人。
“你……若是再不出现,我就真的该老死在这天香楼中了……”
窗外风声渐成呼啸,让她忍不住再向外望去,而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竟缓缓落在庭院当中的那棵树前。
她不知怎么,精神一阵恍惚,只见那雪白的身影身轻如云,落在枝头竟也只是把树枝压的弯了少许,他全身白衣素裹,不掺一丝杂色,若不是长发乌黑,或许也会让人错以为是一片从天际飘来的白云。
阮红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明显加快,甚至快要跳了出来,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立即冲出去,看清那人的相貌,可是她刚一动,靠在她肩头的秦希双手却紧紧的抱住了她。
“娘……你别走……”
少女竟然在梦中呓语,把自己当成了她从未见过的“娘”,这让她心头一软,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她只能望着那白衣身影从树枝上一跃而去,只留下一个雪白不染一丝尘埃的背影,还有他腰间的那根翠玉般的长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