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蛟依言打开,剥开红布,里头是一杆银色长枪,这枪比他先前那只去凉州卫时带着的那只更漂亮锋利。
“你此行去九川,原先的长枪恐怕不行。我们武馆,从不缺好兵器。这把长枪更衬你如今的枪法。”
江蛟将长枪在手中随意甩了几下,觉得颇合心意,当即高兴道:“多谢爹!”
“既拿了武馆的好枪,就不要辱没了我江家的名声!”江馆主沉声道,默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更要保护自己,记住,活着回来!”
江蛟洒然一笑,将枪负于身后,爽快道:“那是自然。”
……
细雨孱弱,酒家靠着江边,有穿着蓑衣的老者正在垂钓。身形雄壮如黑熊的大汉手提大刀,摩挲着胸前的佛珠,望向面前酒家的目光,竟是格外柔和。
这里曾是他的家。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春日,他们的宅子靠近江边,这个时节能捞上不少的鱼。兄弟们将鱼胡乱丢进竹篓里,女孩子们就将鱼鳞去了,收拾干净,烤的香喷喷的。那时候他的双亲还在,院子里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像是没有尽头,他也像是永远不会长大。
一转眼,许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原先的家人早已不在,曾经充满回忆的宅院,也变成了卖酒的店坊。
而他孑然一人,就连临行前的道别,也无人可说。
卖酒的妇人热情的招呼道:“大哥,要不要来一碗杏花酒?”
黄雄侧头看去,过了一会儿,点一下头,道:“来三碗。”
“好嘞。”妇人笑眯眯的答道。
他将刀放在桌上,等着那妇人送上三碗清凌凌的甜酒。酒味清甜,算不上名贵,却让他想起母亲酿的桂花酒。
黄雄抬起头,窗外的屋檐下,雨水一滴滴的落下来,在地面砸出一个小坑。他看着看着,忽然摇头笑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
他如今坐在这里,就如坐在昔日的家中。这妇人的照顾,姑且可以算作是母亲的叮咛,外头的雨声,就如小辈弟妹的吵闹。而这把刀……
就是会陪他一同往前走的挚友。
狂悍的汉子仰头,将三碗酒一一灌下,放下手中的银钱,起身大步而去了。
唯有檐下的落雨,不疾不徐,分外绵长。
……
京城林家,今日气氛异样的冷凝。
林夫人拿着帕子不住地擦拭眼泪,望着眼前人,泣道:“好端端的,我儿,你何苦非要往吉郡跑?你可知那等地方战乱不断,你又不会武,要是撞上乌托人,可怎么办……娘可就你这么一个心肝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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