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周德元率先打破僵持,“斯乾,你交个底,和绮云的婚事,你有想法吗。”
孟绮云立刻打量冯斯乾,他喝着茶,不回答。
周德元蹙眉,“你如何打算的。”
冯斯乾不疾不徐喝完,偏头询问孟绮云,“你没有告诉你父亲吗。”
孟绮云似乎在等待转机,他这话一出,浇灭了她所有期盼,她强颜欢笑,“爸,斯乾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没有打算?”周德元态度有些不耐烦,“你和绮云多久了。”
冯斯乾神色风平浪静,“认识半年。”
“认识半年?”周德元听出他有撇清关系的苗头,他对孟绮云说,“你先下去。”
孟绮云没动,她噙着眼泪,“斯乾不是不娶我,他手上有一些棘手问题没处理完。”
周德元语调加重,“你下去!”
孟绮云浑身一抖,紧接着眼泪滑落,冯斯乾轻拍她肩膀,“没事。”
她这才起身,慢吞吞走向楼梯。
“我本身不认同你。无奈绮云喜欢你,她非你不可。”周德元挪开茶壶,严肃质问,“你究竟娶吗。”
冯斯乾直视他,“周伯父,我有一个儿子,您应该知晓。”
周德元说,“交给孩子的母亲抚养,绮云不介意,我也容下了。”
“您误会了。”冯斯乾打断他,“我的意思是,有儿子,也会有女人。”
周德元脸色骤然一沉,“冯斯乾,当初我并没有介绍绮云和你接触,如今你不认账,你不想想我答应吗?”
冯斯乾笑容渐渐敛去。
孟绮云抵达二楼,她看了我一眼,丝毫不惊讶我在场,“你搬回澜春湾了。”
“孟小姐。”我打招呼,“我来看孩子。”
她咬着嘴唇,“你昨晚是和斯乾住一起吗。”
我笑而不语。
她牙齿咬得越来越紧,唇色几乎苍白,“那你看完孩子,还走吗?”
我思索了一秒,“可能不走了。”
孟绮云带哭腔,“那我呢?”
我没答复她,只安静站着。
“你不走,我们就有一个是多余的。”她忽然握住我手,“我求求你,你让给我。”
我一动不动,直到她握痛我,我才尝试抽离,“孟小姐,男人不是让的,是吸引。我让给你,还会有无数个女人争,她们未必让你。”
孟绮云直勾勾看着我,“韩小姐,你还爱他吗?”
我没吭声,她锲而不舍又问了一遍,我缓缓面向她,“孟小姐,你没结过婚,没生过孩子,没经历过掺杂着生死道德的爱与恨,感激,亏欠,名分,感情是很复杂的。”
“我不懂。”她执拗又天真,“我爱斯乾,就算他是妖怪化身,我还是爱他。他肯要我,我不在乎外人唾弃,外人的眼光凭什么影响我的喜怒哀乐呢?我爱他才快乐,不爱他痛苦。”
我一怔,“你无所顾忌的爱,建立在别人的绝望,甚至性命上呢。”
孟绮云更加疑惑,“别人绝望跟我有关吗?只有斯乾才跟我有关。”
我瞬间理解了冯斯乾曾经为什么对孟绮云动摇,又为什么不忍心粉碎她的痴情。
不论男人或女人,他们内心最渴望的感情,哪怕是错误的,背负千夫所指,对方都甘愿飞蛾扑火,舍命相随。
再纯白的人,也存在一丝隐晦的欲望,只是被理智所镇压和封闭。
特别是一个克制寡欲的男人,一旦沉沦在爱情中,他更炽热也更疯狂,能配得上他的疯狂,只能是更疯狂偏执的女人。
而我索取的东西,在某一阶段恰恰是他给不了的。我不够疯狂,我的爱在他看来太现实,太冷静,也太不可掌控。
好像一个名分,能抵过全部冲动与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