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揉太阳穴,痛苦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一具男人挺括的身躯,恰好纱帘的一角被撩起,瓷白的光虚虚实实,他轮廓像镀了金,迷离万千。
我迟钝回忆着,自己好像从没见过如此撩人魂的男子。一双诱惑的眼睛,如同深海惊心动魄,望不到底。唇形不薄不厚,唇色不重不浅,鼻骨与喉结笔直重叠,茂密青硬的胡茬从耳根顺延到下颌,有一股暗黑的铁骨铮铮的气势。
慵懒,骄贵,热血。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触摸了一下,是真实温热的,甚至滚烫,像沸腾着熊熊火焰。
我宿醉未消,仍旧头昏脑涨,只勉强睁了一会儿又闭上,直到林宗易的闷笑传来,我整个人骤然苏醒,瞬间从床铺坐起,惊惶看着他。
他裹着睡袍,束带垂落床沿,松松垮垮的胸襟大敞,腰腹和胸膛的肌肉连成性感贲张的一片,铜墙铁壁一般刚硬结实,朦胧的光柱尽头他显得凛冽逼人,难以形容得健硕。
他手指抚摸我略呆滞的眉眼,嗓音喑哑带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大口吞咽唾沫,“我们睡在一张床?”
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我向下看,穿得不是那件熟悉的睡裙,是一条崭新的,深领丝绒,吊带纤细如丝勾勒在玲珑削瘦的蝴蝶骨,玫瑰紫衬得肤色近乎白皙透明,风情至极的款式激发了我所有不为林宗易知晓的妩媚和娇娆。
而今我袒露在他面前,在浑然无觉的情况下。这一幕离奇震撼又活色生香,我心脏顷刻间狂跳不止。
林宗易拾起床头柜的烟盒,又压下打火机,点燃一支,斜叼在嘴角,他揭过烟雾凝视我,“昨晚是睡一张床。”
我不由自主往另一侧床尾挪动,适当拉远距离,我不死心,想扭转这副局面,“我的睡衣是保姆换的?”
林宗易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却没什么反应,只平静抽着烟,“我换的。”
我一怔,“那——”
他鼻腔溢出两缕烟雾,“抱歉,我失控了。”
我捶打了两下脑袋,记忆是空白,我实在喝断片了,洋酒白酒混着灌后劲儿太大,只模糊闪过林宗易抱着我下车,风吹得我打哆嗦,还有腰椎撞击在吧台的桌角疼得飙泪,其他毫无印象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林宗易说,“给我抽一支。”
他从盒里嗑出一根,我颤抖着接过,张嘴咬住,接打火机的时候,他一把擒住我手腕,“韩卿,我知道自己在欢场名声风流,其实我只是分得很清,不同的女人给予不同的待遇,或情感或物质,从不是不负责任。”
我缓缓抽离他的桎梏,香烟衔在指尖,“宗易,我喝多了,我想不起来任何。”我使劲嘬着烟蒂,烟尘过肺,焦躁抚平了一些,“我也不是矫情的女人,我们就当没有这事。”
他望着我,喜怒不辨。
我含着烟,大声招呼保姆,她在门外问我什么事,我吩咐她马上去药店买紧急避孕药。
保姆没动弹,“太太,药伤身,不如随缘吧。”
我态度坚决,“你快去买。”
保姆犹豫不决,又敲门,“先”
林宗易微眯眼,摘下齿间的烟,“不用。”
保姆立马退下。
我刚要说什么,他提前拦截我,“我做措施了。”他在鸦雀无声的寂静下补充,“家里有套。”
林宗易平日应酬多,逢场作戏的次数也少不了,是应该常备这东西,有钱有势有貌的“三高”男人,比普通男人更在意孩子从什么德行的女人肚子里生出,他们养得起一百个,可不会草率当爹,女人不够格,怀了难逃打胎,与其被勒索一大笔钱,名誉受损,干脆杜绝后患,我听说过有特别小心的老总戴两层防护,或者亲眼监督女人吃药,基本这类男人都是靠老婆发家的,夫妻明文规定,不许搞出私生子。
我舔了舔干渴的唇瓣,林宗易太冷静,我面对他郑重其事的模样,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我接连吸了半支烟,然后碾灭在床头的红木雕花上,掀开被子下床。
从我下床到走进浴室反锁,林宗易自始至终没再出声。
我拧开水龙头,深吸气憋足,整张脸沉入池底,冰冷的水温淹没我皮肤,我只觉胸腔都爆炸了。
我非常清楚,林宗易没撒谎,他真的是失控了,不管他曾经多么荒唐,起码与我的相处中绝对是正人君子,成年男女的情欲只要爆发很难刹车,他有正常的需求,我们也处于一段合法婚姻,发生这种事,谈不上强迫,更怨不了彼此。
我伫立在花洒下,仰面冲着身体,镜子里倒映出我苍白的面颊,在面颊之下,锁骨之上,有两三枚浅淡的吻痕。我没感受出过度的不适感,可能是睡得太沉,也可能是林宗易很绅士,不像冯斯乾往死里折腾我,不出血都不罢休。
我洗完澡走出浴室去餐厅,林宗易的下属也在,朝我恭敬颔首,我一边拉椅子坐下一边客套邀请他一起吃早餐,他婉拒,接着汇报公事,“殷沛东名下9%的股份,抛售3%,4%转让殷怡,2%转让您。”
我诧异不已,“殷怡这么多年没入股,现在直接升级董事了?”
华京董事局入门的门槛正好是4%,低于4%不位列董事,而2%卡死了林宗易,股份是到手了,席位没占上,在深城那晚冯斯乾说林宗易手里还捏了5%,可这5%不是以他名义,就算是他名义,他也不能亮明,殷沛东会立刻警觉他心怀不轨。
男人望向我,“殷沛东确实从未动过让殷怡担任董事的念头,一则是殷怡对经商不感兴趣,这方面没有能力,二则她和纪维钧那段过往在华京也沸沸扬扬,纪维钧在职,她自然要避嫌。如今纪维钧脑死亡,撑不了多久了,董事局又两极分化,一拨支持林董,一拨支持冯斯乾,殷沛东两难,转给殷怡顺理成章堵住两方的嘴。”
林宗易脸上是耐人寻味的深意,“冯斯乾提出的对吗。”
男人说,“殷沛东没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策略,是冯斯乾提议股份由殷怡继承大头。”
林宗易冷笑,“殷怡空挂名头,实际操纵还是他,早晚回他手上。”
男人告诉林宗易,殷沛东晚上五点在殷家别墅进行股份公证,要求他到场。
“知道了。”他夹了一块牛肉放在我碟子里,“深城为冯斯乾办事的那名手下,是滨城会所的经理,他老板是郑寅。”
郑寅,蒋芸口中的郑老三,林宗易这艘船上的人。
我愣住,“你的意思是冯斯乾在郑寅的场子里插了人。”
林宗易慢条斯理咀嚼食物,“这次算计我的内鬼不仅是刘桐,我的运货路线他不知道,郑寅会所里的经理才是冯斯乾埋下的哑炮。”
我捏着筷子,没碰瓷碟里的菜,“你要捅破吗。”
林宗易吃完,端起漱口水在口腔内咕嘟了几下,旋即吐进空碗里,“通知郑寅留意就行了,铲除了这个人,冯斯乾依然会有新的行动安插眼线。”
他抽出餐巾纸擦拭,“你找人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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