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吃饭!
兰章气得发抖,怒道:“孽子!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没看见他们都来逼宫了吗?你竟然还这么吊儿郎当的,简直不配当我兰章的儿子!”
“嗯?”
当背景板当得好好的,突然被便宜老子骂了一通,换了旁人早就生气了,但兰檀脑回路从来都异于常人。
被骂之后,兰檀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用那双很无辜很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老子:“你说反了吧?明明是你不配当我老子。”
兰章:“……”
“唉——”
似乎是觉得兰章有些不开窍,兰檀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走上前道:“父皇,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忘了您从来就没有管过我教过我,我可是您手中的一个废棋啊。”
“我一不懂帝王术,二没有势力兵权,这个时候您又希望我能做什么呢?”
兰章顿了顿,是了,他从来就没有将这个儿子放在眼里,甚至如果不是碍于让他死了会激起那些顽固忠臣的逆反心理,他早就在兰檀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了。
这么些年,他明知道这个儿子身中剧毒不久人世,却从没有费心找神医帮他医治,也就是那次需要一个皇室子弟去丹国和亲,他才想起了这个碍眼的二儿子。
谁能想到就是那一次丹国之行,竟让兰檀身体痊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如今大势已去,他自己中毒眼看着挨不过这两天,大儿子被抓,小女儿野心勃勃,唯一还好端端的二儿子却又这幅样子……
兰章忽然有种走到绝路的无力感,他闭了闭眼,很是悲苦地道:“难道朕这一生,走到这一步就落得如此下场吗?”
他虽然对不起季氏,对不起季曜穹,可他自认当这个兰阙皇帝还算合格,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众叛亲离,临到死都还是孤家寡人呢?
兰檀看着他在那里怅然命运不公,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落得这个下场都是老天爷对你手下留情了好吧?您要不睁眼看看呢?”
兰檀指指季曜穹季沧序,再指指自己,对兰章道:“父皇,说真的,站在您面前的人,哪个不必您过得惨?季伯父没有立刻杀了您,我这个孽子还没有亲手弑父,都已经是以德报怨了,您还在这儿得寸进尺可就真的不太好了昂,再说了……”
兰檀摆出语重心长的耐心,对兰檀道:“您不想把皇位还给季氏,那您想传给谁呢?我大哥吗?他这会儿还在天牢里待着呢,估计以小妹的手段,不会让他再活着出来了。”
“传给小妹?您还不知道呢吧?小妹在公主府养毒蛇养那个漓国丑夫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这会儿只怕城里的百姓都在嚷着要讨伐她呢。”
兰檀指着自己,一派正经道:“您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要么传给我,要么还给季氏。”
“不过这两个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您传给我我也会交给季氏,皇帝这么累死人不讨好的职业,我才不要干呢。”
他懒洋洋地摆摆手道:“所以说呢,父皇您就省省心赶紧写诏书吧,不然您要是咽气了都没写,那我估摸您连皇陵都保不住了。”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兰章被兰檀一番话气得血气上涌,话都说不清楚了。
季沧序冷笑着对季曜穹道:“大哥,我看他冥顽不灵,直接砍了算了。”
季曜穹不知何时找了张椅子坐下,随口道:“行啊,你去砍吧。”
“哦,好。”
两人一个问的随意,一个答的潦草,就这么轻易决定了兰章的生死。
兰章眼睁睁看着季沧序竟真的朝他走过来,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升起一股恐惧来。
季沧序卷起袖子,面带微笑一边走近他一边道:“是你兰章这么多年做皇帝做飘了,还是你觉得我季沧序老了拿不动刀了?”
“我和兄长亲自来找你,你竟然还觉得我们会跟你好好商量?”
“兰章,你本事没长脑子没长,唯独脸皮倒是长厚了不止一层啊!”
每说一句话,兰章都觉得好似被人按在了地上,踩着脸嘲讽一般。
方才季曜穹对他还算客气,让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并不是丝毫没有话语权,或许他可以将皇位传给他的子孙后代,哪怕是兰檀这个碍眼的儿子也行。
可是此刻季沧序一番话,看着他朝自己一步步走近,身影和多年前那个风光无限的一字并肩王隐隐重叠在一起,兰章才终于清醒过来。
那是季曜穹和季沧序啊!
他们两人既然出现,怎么可能任由他兰章这个叛臣贼子还稳坐江山?
不止他,只怕连丹国那盗来的皇位早晚也要还回去,想到这一点,兰章忽然觉得心里诡异得平衡了许多。
看吧,虽然他没保住兰阙,但萧元契不是也保不住丹国吗?
大家都是一样的,偷来的天下,迟早都要还回去。
季沧序走到跟前,也不问他到底想明白没有,直接抬手就想捏断这混账玩意儿的脖子,谁知道就在他动手之前,兰章忽然抬头道:“我写。”
季沧序:“……”
你丫说话还卡点!故意的是吧?
季沧序脸色难看,转头看着季曜穹:“我先拧断他脖子再让他写行吗?”
季曜穹嘴角微勾,还是那副随意的懒狐狸样:“行啊。”
季沧序立刻回过头来,兰章见状连忙求饶道:“王爷息怒,朕……我真的愿意写了!儿子,兰檀!你快帮父皇求求情。”
兰檀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转身对季沧序道:“二叔,您要不先让他写完再说拧脖子的事?”
季沧序没好气道:“老子缺他一道诏书?”
他季氏想要夺回这个皇位,谁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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