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十五年异世漂泊的亡魂,她才晓得做人的滋味有多好。
锦衣玉食,雕栏玉砌,也抵不过一盏热茶,一顿喷香四溢的烤肉来得实在。
“我让人送些东西来吧,比照你曾经用过的准备。”裴璟之说。
付清妤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盏,话音冷淡下来,“那倒不必。”
付清妤直视裴璟之的双眼,神情坦荡,“你应当看出来了,我其实不想与你有太多牵扯。若不是煜儿这件事来的蹊跷,我并不打算见你。”
“我知道给予我一些帮助,对于如今的你来讲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不必了,真的不必再多此一举。”
裴璟之能听出她这番话发自内心。
她一向如此,光明磊落,不屑暗藏心思,更不屑利用算计。
可他倒宁愿她利用他,算计他,也好过想将他推开,不再理他。
裴璟之那副受伤的模样实在太过刺眼。
付清妤不禁想自己方才那番话是不是说的太重?
到底是自己儿子的亲爹,总要留几分面子,付清妤缓和了语气解释道:“更何况当年付家灭族之事,还未调查清楚,敌人在暗,尚不知藏在何处,我若与你牵扯太多,过早暴露,除了危险以外,也更难查清当年的真相。”
裴璟之急切开口:“我可以帮你……”
付清妤摇了摇头,“那是我的家族,我的仇恨,与你无关。你亦有你的事情要做。只要解决了煜儿这件事,我们以后便不必再多来往,各自过好自己今后的日子便好。”
付清妤说得坚决,显然这番话早就在心里想好。
裴璟之知道她不是个容易轻易动摇想法的人,现在再劝两人难免会吵起来,倒不如先放一放,到时再从长计议。反正东洲就这么大,他再出现在她面前也可以称是巧合。
裴璟之说回先前的话题,“煜儿的事,你现在有什么头绪?”
说到付煜的事情,付清妤表情认真起来,“煜儿修行受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难以凝神静气,进入入定状态。二是难以沟通天地灵气,使灵气纳入身体归为己用。”
这两点付清妤都觉得很奇怪。
按说既然能够修炼,就应当是能调用灵气的,可在秘境之外,煜儿本身就像是与这天地间的灵气隔了一层似的,很难产生勾联。
宗门修士,大多是从六岁开始正式修炼。
可在煜儿小时候,付清妤还没死时,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他调用灵气的习惯。
付清妤分明记得,那时煜儿还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她皱起眉:“你知道煜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吗?”
“不知道。”裴璟之皱着眉头,他甚至连煜儿身上有这些问题都不知道。
看着裴璟之的样子,付清妤冷笑一声,“这不知道,那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煜儿受人挑拨,以为你是害付家灭族的凶手?”
“什么?”裴璟之轰然起身,满面震惊,“这是什么人说的?”
他站在付清妤面前,抬起右手,并拢的手指指向上天,“不管谁人说的,我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追查付氏灭族一事。清儿,我愿以心魔起誓,付氏灭族之事我并不知情,也不可能参与半分。若有违誓言,我愿今生修为再无存进,永世无法问鼎仙道。”
付清妤并未阻拦裴璟之解释。
裴璟之也并非只是做做样子,抬手之间,心魔誓便已发起,话音落下,心魔誓已然结成。
他确实问心无愧,不曾参与过伤害付家满门之事。
那是曾经给予过他庇护的地方,亦是他妻子的娘家,他守护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加害?
这一口锅背的着实冤枉,裴璟之心道难怪这些年煜儿搬出洞府进入清崖峰后,就不愿再见他。
“这是煜儿告诉你的?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黄嬷嬷和秋织。”付清妤如实说。
裴璟之有些错愕,这两个都是付清妤从付家带去的人,在他们的洞府内伺候了几十年。正因如此,他才放心将煜儿交给两人照料。
付清妤自问这件事上自己也有几分责任,不过显然裴璟之的问题更大,他要是日日紧盯儿子,又怎会给别人挑拨离间的机会。
而且他那洞府,在她过世以后着实管理的太过松散,“除了黄嬷嬷与秋织,煜儿还在你洞府中,找到一块沾染血迹的付家令牌。”
“不是我手中的。”裴璟之皱起眉。
想也知道,定是有人故意放在煜儿能找到的地方,栽赃嫁祸给他。
也是黄嬷嬷与秋织做的?
“她们曾经还算忠心,许是在我死后被人收买,亦或有人假借她们身份行事。”这些都是付清妤的猜测,具体原因还要等见过黄嬷嬷的尸体与秋织后才能得知。
“黄嬷嬷已经过世,尸体就埋在剑阁后山坟场。秋织在煜儿六岁那年自请离开,去了哪里我不知晓,等回去后我便着手调查。”
裴璟之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她们俩在煜儿修炼的事上动了手脚?”
“或者……”裴璟之想到自己那两个记名弟子,他们受他委派关注照料煜儿,却将煜儿照料成这个样子,嫌疑也不是没有。
付清妤听了他的分析,只觉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怒火中烧,忍不住朝裴璟之质问道:“什么都交给别人,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关心过煜儿?”
“裴璟之,煜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孩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你不管,被人算计了你也不知道,那你到底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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