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在战场上厮杀时的样子吗?”岳雷问道。
洛北点点头,说道:“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片被血染红的黄昏,忘不了杨大哥战死时的眼神……”
岳雷突然大笑起来,伸手重重的拍在了洛北肩头,高声说道:“人生之路犹如这眼前的古道一样,苍茫的一眼看不到边际,当年初到军中时,曾听到他们说过一句话,生为男儿豪情乃壮,烧作烈火泣血为殇,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这一路行来有多么残酷,有人走有人来,活下来的背负就会越来越多……”
“但父亲告诉我说,从生死中走出来的人,不应该沉寂于生死之中,而是把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未曾走完的人生,化作自己的勇气,人只要有了勇气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洛北……”
“嗯?”
“你相信父亲他是清白的吗?”
洛北回答的毫不犹豫。
“相信!”
他此生都没有再比现在更肯定的时候。
岳雷一拍红珊瑚的马臀,红珊瑚嘶鸣一声,跃马而出。
“父帅,你一定要等着我……”
夕阳下,长风渐成呼啸之势,卷起黄沙漫道,好像把眼前的路也一起遮住。
这时候,二人行至一处狭窄的道路中间,两侧峰藏于密林之中,隐约还能听到鸟啼虫鸣之声,显得极是静谧。
岳雷环视四周,说道:“若是行军打仗,这样的地方必然凶险万分……”
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然后递给洛北,洛北却没有去接,因为他正听到密林间一阵飞鸟走兽慌乱的声音。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万安寺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杀手,林中的鸟儿于林间、草叶间觅食,它们早已习惯那些暗淡、潮湿的地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慌乱的情况,若有异变,必然非同寻常。
突然,林间异变乍来,表面上一切平静如常,但洛北更为敏感的知觉让他能感到了数十丈之外的地方空气中气流急速变化,这是自从迷离芥子喝了逍遥的神茶之后他就生出的奇异感知能力,有时候身体的感知甚至还超过了他的反应速度。
“小心!”他叫道。
岳雷被他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但他知道洛北自然不会无故如此,机敏的他瞬间手按住了马鞍上挂着的长枪。
“嗖”的一声传来。
岳雷这时也已经听到了那带着急啸般的声音,于是他在马上把身子向后仰去。
一支羽箭带着刺空的声音,竟从林间呼啸而来,若不是洛北提早感觉到,怕是二人已被伏击射伤。
即便如此,羽箭还是刚好穿透了岳雷手里的水壶,那一瞬间重量突然增加,他只能顺势松开,他重新起身坐好的时候,就看到落在地上的水壶已经被射穿了一个小孔,水从小孔涌出来,到处都是。
岳雷摘下长枪,握在手间,但还是暗自心惊,刚才那一瞬间实在是太过凶险,若不是洛北大叫一声,自己恐怕已经中箭落马。
“什么人竟然在
暗中埋伏?”他大声朝林间叫道。
很快,他和洛北就看到两侧山坡上树林一阵阵窜动,然后就露出了无数战马和人影。
那些人皆身穿盔甲,手持长枪,背上背着弯弓,一个个目光敏锐,显然是受过长期的训练。
缓缓的一杆大旗竖了起来,然后一个胡须微白,但精神仍然很好的老将慢慢的出现。
岳雷定睛一看,不禁心如死灰,因为那杆旗帜竟然是大宋的军旗,而那位出现在中间的老将亦是大宋军中颇有威望的老将张俊。
“张老将军?”岳雷不由的叫了声。
那老将手抚了抚胡须,面色如寒铁,高声道:“想不到你还能认得出我来!”
岳雷高声问道:“不知老将军为何在此以暗箭伤人?”
张俊大笑道:“你父亲如今已是罪臣,为防你岳家军谋逆之举,朝廷特调遣我等前来半路拦截,如今这里已被我大军团团包围,你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出此间,不如快快下马,早些束手就擒跟我回去向陛下谢罪!”
说罢,他对身边的兵士一使眼色,竟让人从山坡之上丢下两根旗杆。
岳雷低头一看,不禁心中一颤,因为那旗帜他如何能不熟悉,正是岳家军之物,而且他认得那就是随他前来的两百人马的,而现在被张俊丢在自己眼前,上面血迹淋淋,一切自然不言而喻。
低头看了许久,他甚至无法让自己的目光从上面移开,洛北一看也明白了,心中骇然之余,更替那些将士感到悲哀,他们征战沙场多年都未曾死去,却死在了同袍手中,岂能不悲哉?
岳雷缓缓抬起头来,望向脸如铁石,心更如铁石的老将张俊,手里长枪一挥,咬牙道:“他们又有什么罪,百战沙场都活了下来,却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中?”
张俊冷笑道:“你个黄毛小子又有什么资格前来问我?你当我愿意同袍手足之间兵器相见?还不是你岳家人惹恼了陛下才致今日之果?”
他目光扫过岳雷和洛北,只见岳雷长身英武,手持长枪好似岳飞当年一般,不禁也替他惋惜,而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少年与之相比看起来就要普通太多,根本不在他眼中。
“把岳雷生擒,若是不能……就把尸体带回去……”他漠然的说完,便牵马转身而去。
接下来,数百精英骑兵顿时潮水般从山坡上涌了下来,转瞬之间便要把岳雷和洛北淹没其中。
……
阴森、潮湿的大理寺牢狱之中,时而传来犯人受刑时惨痛的叫声,更给这个地方填上了一层可怖的面纱。
突然,牢里的衙役竟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大理寺卿齐麟和左正明守在大牢那道石门前。
小轿一直抬到这里才算停了下来,从轿子的样式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算是临安城里一般的乡绅也用的起,但能走进大理寺,而且到了这个大理寺最为重要之一的地方,这就说明这顶普通的轿子里坐着的人并不普通。
轿帘被掀开,一个男子走了下来,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他并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平常的书生打扮。
齐麟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一时出了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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