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完颜兀术身边的谋士也不乏我大宋朝的人啊!”皇上微微出神感叹道。
秦桧没有说话,但却想起了两次前往与金兀术相见时都曾有一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人在他身旁,而且金兀术贵为金国最具权势的人物,对那个书生却仍然很是尊重。
但对于那个书生他印象已然不深,他话语似乎很少,老爹说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高深的修为,甚至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只是这个人一定很特别,或者也可以用神秘来形容。
除此之外,为完颜兀术谋划的还有三个深不可测之人,飞云使、乱神使和破军使,三人不仅修为深不可测,就连所使用的武功招式都完全不同于天下各个门派,有人说他们其中必定有四大门派的影子,只是没有人能够想象一向不管世俗中事的四大门派为何突然参与天下逐鹿当中,若真是如此,那么本来微妙当中尚可寻求一丝平衡的局势立即就有了极大的改变。
毕竟四大门派只需其一就足可以影响天下格局,这是包括各国皇室都无不承认的事实。
“岳飞死议和成……”
“完颜兀术的口气可真是大啊!”皇上目光转向深沉,说道。
他闭上了双眼,久久没有睁开,心中好像还在挣扎着什么,现在形势依然明了,一边是他期盼已久的议和与难得的和平休憩时间,一边是刚刚立下大功的大将,即便他再次被“苗刘政变”留在心中的阴影触动,已经在心里隐约决定牺牲岳飞,但冷静下来还是有些难以抉择,毕竟杀害功臣,那是要背负历史骂名的事情。
秦桧躬身拜道:“陛下,臣知道陛下心中虽有意议和大事,但若是以牺牲大将为代价臣深以为不可,只是……”
皇上立刻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前不久兵部尚书曾接到军中告发状纸,其中竟牵连到了岳将军,曹尚书不敢懈怠,于昨日讲给臣听,臣也无比悍然!”
“竟有此等事情?快快说来!”
秦桧目光看向皇上,只见他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的变化,似乎对自己突然提起的事并未感到多少意外。
“前些日子,兵部接到军中都统制王贵与副统制王俊告发岳将军手下一员先锋校尉密谋造反之事,而且有其与我大宋各处守军互通信件为凭证,若不是眼见为实,臣亦不敢相信,张宪因不满朝廷召岳将军班师回朝,暂时削夺其手上兵权,其在信中竟要各处守军假称边塞又被侵犯,以助岳将军重新掌兵岳家军!”
“什么?”皇上听罢许久才只说出这两个字来,脸色也立时变了。
“朕还以为岳飞只是在朕面前陈述心中抱负,想要再次领兵北伐,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如此贪恋兵权,真是……真是枉费朕如此倚重于他,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陛下,您万不可如此动气……”萨公公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见皇上真的动了心火,才赶紧上前劝慰道。
哪知皇上竟直接甩开他想要扶住自己的手,狠狠的拍在龙书案上,说道:“秦相,此事事关重大,大宋军队万不可成一家之姓,现命你着手详查,兵部、大理寺皆任凭调遣,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秦桧躬身下拜,缓缓称是,但左右一想,又道:“可是此事毕竟并非岳将军直接所为,若要将部将张宪拿下,不知岳将军要如何处置,还有他身边长子岳云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恐怕不是大理寺那些衙役所能对付的了的!”
皇上双眉紧皱,来回的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若有抗命,皆视为谋逆!”
……
秦桧手里捧着圣旨,跟萨公公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殿。
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微笑着看向身后的萨公公,说道:“萨总管,陛下这两日以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我看他心思越发深重了?”
萨公公恭敬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瞒秦相大人,陛下昨日深夜把所有人屏退之后,只留他一个人独自在嘉明殿中待了许久,似乎是什么事触动了他想起那件事来!”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秦桧岂能不知他所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有些事真不知是好是坏啊!”他有
些感叹的说道,目光却一直盯着萨公公的表情。
萨公公双手仍旧插在宽大的衣袖当中,面带着微笑,却笑而不语。
秦桧看着这个在皇上身边跟了许多年的老太监,他虽然一直谦卑、恭谨,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绝不会超出职责范围,就算是做过什么隐秘之事,也都是按照皇上的安排行事,那么也就算不上什么隐秘之事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每次见到他,秦桧总会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颗完颜兀术留在临安城里的另外一枚棋子,他曾查过,最有可能的就是百岁阁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但绝不可能是十二罗刹其中的任何一人,哪怕阁主夜烬也不是,因为他们都还太年轻,必然是不可能担负起这份隐秘的职责。
唯有那位最为神秘的老菩萨,临安城里除了夜烬,恐怕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真实面容。
想到这里,秦桧笑着笑着突然说道:“佛祖度世,菩萨慈悲,不知道萨总管在深宫当中待了这么些年,是否还有慈悲之心啊?”
萨公公不慌不忙的抿嘴笑了笑,回身望了望那座整个皇宫里最为高大巍峨的宫殿,然后说道:“在这座外面看起来辉煌的皇宫深处,永远都有人穷极一生都想象不到的事发生,昨天还欢腾喜悦的小燕子可能明天一大早就消失无踪,所以对于有些人来说,慈悲确实是一个很奢侈的词啊!”
“倒是秦相,一家老少欢乐融融,听说掌上明珠已得陛下亲自下旨赐婚,那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只是眼下朝局不明,莫要再出个什么秘密杀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故而秦相还是多多提醒夫人和小姐少出些门才是!”
说完,萨公公便没有丝毫犹疑的走了,秦桧自然明白这位总管大人方才所说已然明白自己在试探他的身份,没想到的是他留下的这些话竟反而让自己愣住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变得无比阴沉。
“若他就是老菩萨,一直暗中掌管着杀手组织百岁阁,那么万安寺的刺杀行动是否也就是他策划指挥的?”
任谁都看得出,丛林深处自杀身亡的杀手虽然都穿着大宋军中的服饰和特制的武器配备,可只要稍微一想就会明白,韩世忠半生光明磊落,虽然并非同路之人,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大丈夫,大丈夫就不会做那样阴险之事,所以万安寺刺杀绝不可能是韩世忠指使的,只是当时形势所迫,包括皇上在内,大家纵然心知肚明,可还是给了韩世忠革职的处置。
“这位总管大人真不愧是在皇宫之中沉浸多年,说话也是这般的滴水不漏!”
他又看了一眼萨公公离去的背影,发现他已经不再像在人前一样卑躬屈膝,而是挺直了身子。
……
驿站里,岳飞跟韩世忠坐在一起,韩世忠正在娴熟的拿起炉灶上已经煮沸的水,把杯具冲泡之后,装满茶叶。
岳飞记得他认识韩世忠的时候他从不饮茶,因为他只喝酒,他说酒性烈,壮怀激烈,是为豪杰。
可现在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情也冲淡了许多。
“韩兄……”
岳飞手按住了一只杯子,想让韩世忠暂时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你真的已经对朝廷如此失望了吗?”
韩世忠抬起眼来,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岳飞,说道:“我终究已经老了,心中的抱负自然也老了,就像我曾经只喝烈酒,而现在却滴酒不沾!”
说完,他又继续把烧开的水壶拿了起来,把茶先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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