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明身边的几名衙役已然被这样的场景下的腿都软了,他也只是勉强支撑,但心里下意识的也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好了,说的够多的了,你们可以安心的死去,也不用挣扎,因为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听到,嘿嘿,嘿嘿……”
他一边狂笑着,一边提刀走向面前噤若寒蝉的几人。
雪亮的刀锋在火把的亮光下匆匆一闪,左正明就感觉好像有一道殷红的血线从自己眼前飞过,然后血线分离变成一颗颗璀璨的血珠,一瞬间洒的满地都是。
接下来,几个本来就已经瘫软无力的狱卒倒在了地上,只是轻轻颤动之后便一动不动,鲜血并没有直接流出来,而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像是一道小溪一样把身子下面的整片地都染成了红色。
还没等左正明有一丝反应,那把仿佛带着寒气的刀就递到了他脖颈下面,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开始变冷,然后一丝一丝的失去知觉。
“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死了,可怜是家里还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我死了之后妻子或许很快就会改嫁,只希望她能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把年幼的孩子养大……”
“想来我这么多年绞尽脑汁,学了一身的圆滑世故,讨好大人物,就连小小的官吏也从不敢轻易招惹,怕就怕的是有一天会惹祸上身,却没想到还是早早的走上了这一步,哎……人世间沧海桑田,到今日我也就看到头了……剩下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可是等了一会儿,刀锋的冰冷仍旧近在咫尺,但却精准无误的停在那里,并没有再继续深*入,因为再近一步,他必然已血溅当场。
左正明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离他不远的牧煞,还有贴近自己的那把还滴着鲜血的陌刀,一股寒意再次袭上心头,不过还是不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天啊,我居然没有死,若是还能活下去,就当刚才的那番想法都从来没有出现过才对,妻子万不能改嫁,当年我可是费劲了心思才娶到的啊!”
牧煞看着他挤眉弄眼,哪里知道会是这般心思,还以为他是贪生怕死之辈,看到脖子前的滴血长刀便吓得没了魂。
“带我找到虞氏一家在哪个牢里,我可以让人活着回去……”
左正明一愣,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罗刹”一样的人物刚才所说的接人杀人居然是虞祺一家,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虞祺一家又如何能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刀在颈上,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为了保命而已,何况刚才那一下几乎让人“重新审视人生”,此刻也只能顺从牧煞,打开了最里面那间牢房的门。
牧煞站在火把下面,望向里面,里面阴暗潮湿的好像早就已经发霉,长刀一扫,左正明就像是一个破旧的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虞老头,你是不是已经发霉了?”
当他走进去抬起眼的瞬间,就看到了一张少年的面孔,他此生见到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杀过太多的人,高官厚爵,武林奇才,无不成为他的刀下亡魂,即便是沙场勇猛的将军在真正面对他手里滴血的陌刀时表现的也未必真的那般铁血,让他逐渐明白一件事,嘴上说不怕死跟真的不怕死根本就是两码事。
可眼前的少年却给了他另外一种感觉,他平静的表情,微微憔悴的眼神里在看到自己走进来的一瞬间好像根本就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这
倒让牧煞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喜欢杀人,喜欢血溅三尺时的快慰,也喜欢看到人们匍匐在自己脚下乞求留下一条性命时的样子,但那些人最后无不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在百岁阁里除了神秘莫测的老菩萨之外当属夜烬武功最高,可真正更加让人感到惧怕的却是他,因为他足够残忍,也足够冷血。
“要想杀我父亲,就先杀了我!”虞晗平静的说道。
牧煞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这句话好像在说“我根本就不怕你”,但实际上他感觉的到,虞晗根本没有什么修为,即便有也只可能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而已,他挡在自己面前也不过如同一张废纸,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就可以将其捅破,根本不会起到任何阻拦的作用。
“年轻人,你难道真的不怕死?”他将手上的陌刀缓缓递了过去,上面还在滴着血,传来的那股血腥气在阴暗潮湿的牢狱当中似乎显得更加明显。
也许是因为刀上的血腥气,让虞晗有些不适,但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居然也笑了出来。
“我可以捏死你,如同蝼蚁……”
牧煞忽然想亲手捏死这个少年,他真的很想看看少年在自己手上逐渐窒息时的表情是否也会如现在一样平静。
可是,在他的手几乎要触及虞晗的衣服时,虞晗竟然也伸出了一只手来,两掌相对,完全出乎牧煞的预料,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到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年竟敢接下自己的一掌。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气流,让虞晗的衣襟轻轻的飘动,牧煞几乎来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少年的掌心生出,与自己的掌力相交,只顷刻之间,他便觉那股力量犹如江海之势,令自己的内力瞬间瓦解。
他竟然背后少年身上传来的劲力弹了出去,他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仍然不能相信这竟是真的,明明毫无修为的少年怎么可能?
这时候,少年已经侧身挪开了身子,一个身穿雪衣之人出现在他面前。
那雪衣犹如皓月之色,亦如皑皑白雪,即便是身处牢狱之中,也能个人一种清洁无比之感。
牧煞顿时愕然,他不是胆小之人,但一个白衣男子藏在狱中并且能让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其气息波动,这如何能不让他心惊?
“你是什么人?”牧煞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些,他随时准备着以最快的速度出刀。
“你……不配知道我是谁……”白衣男子的声音犹如他全身洁白如月的雪衣一样清冷,声音里平静的有些漠视之意,好像根本就没有在乎牧煞的威胁和存在。
“你一直觉得学武功没有用,若是此刻还这般觉得,我便立即离开,从此再不烦扰,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替你杀了这个人,但你要随我走……”雪衣人对虞晗说道。
这时,虞晗皱起了眉,他知道雪衣人一定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便会立即离开这里,而自己和家人一起必成刀下之魂。
他可以死,哪怕一直以来的报国之心得不到实现的那一天,可是他不能看着一家人就此惨死狱中。
“选择现在给你了……”雪衣人看也不看牧煞一眼,只是在等待虞晗给自己答复。
牧煞此生杀人无数,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自己手里握刀,对方却完全视之不见,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不禁“哈哈”大笑,笑罢说道:“我牧煞杀人无数,手下向来不留活口,就算你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但今夜……谁都不要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正准备杀你全家,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我可
以替你挡住他,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便爱莫能助……”雪衣人仍旧是语气平缓的对虞晗说道。
虞晗知道这人所说不假,又看了看身后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人,暗暗的闭上了眼睛,原本他此生立志报国,从没有想过要走任何一条另外的路,可近来的经历告诉他,如今朝廷权力的中心是个极大的漩涡,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而且对天下毫无益处。
那么“何不尝试另外一条路呢”,他此刻也不禁问自己。
“好,我答应跟你走……”他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
身后的老父亲虞祺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不禁老泪纵横,面对眼前的危机,早已不是他平生所学能够应对的了。
“儿啊,爹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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