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明咧了咧嘴,八字胡也随之动了动,一边搓着手一边躬身说道:“大人,这两位是……是……”
齐麟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此刻的慌乱,冷笑道:“他们是什么人呢?”
左正明正犹豫不决间,汪锦瑜淡然笑道:“在下汪锦瑜,也并不是什么乱闯天牢之人,而是请了秦相的示,来牢中见一个人的……”
齐麟双眼一亮,问道:“秦相?不知道可有什么示下?”
汪锦瑜仍旧笑了笑,看不出一丝紧张之色,说道:“大人这还是不信我啊,不过也没关系!”
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了那块乌黑的令牌,拎在手里送到齐麟面前,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想这东西大人总该认识?”
齐麟定睛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两步,躬身施礼,说道:“大理寺卿齐麟问秦相安好!”
汪锦瑜点了点头,把令牌收回了袖子里,笑着说道:“既然都是误会,还请齐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齐麟面色稍缓,退后一步,把挡住的去路让开,他身后的卫兵见此也都立即散在两侧,但也只是留出一个人行走的空间。
左正明低着头,目光却看向汪锦瑜,使劲儿的给他使眼色,让他快些离开,汪锦瑜如何能不明白,于是在经过齐麟的时候对他抱了个拳,便带着洛北悠然的往前走。
洛北见齐麟终于肯放他们过去,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汪锦瑜手里紧握着令牌,在卫兵面前一晃,让他们再次退后,那些卫兵知道这东西并不好惹,才纷纷再次后让。
哪知道他们刚走了没有两步,齐麟突然高声道:“哼哼,你们不但乱闯大理寺天牢,还敢假传丞相之命,该当何罪?”
汪锦瑜吓的一咧嘴,握着令牌的那只手仍在怀中,脑子里反复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只是那么一晃的时间齐麟就看出了端倪?
听到齐麟一声叫喊,数十名带甲卫兵手持长枪立即将二人围在当中。
齐麟缓缓的转过身来,这时候他身后的左正明已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他连理也不理,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被卫兵围在中间的两个少年。
汪锦瑜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转过了身来,双手背负在身后,从容而笑。
“齐大人何出此言啊?”
齐麟大笑两声,说道:“你们两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竟敢偷偷入我大理寺,身上还随身带着丞相令牌,便想这般若无其事的离去,是真的欺我大理寺无人了……”
汪锦瑜不慌不忙,虽然脸上仍挂着笑容,却在与齐麟对视当中毫不示弱。
“按照大人的意思我二人是冒充的了?”
齐麟微微点头,竟是被眼前这少年风姿所折服,叹息一声道:“你这少年倒也不差,在我面前露出马脚还能保持这般镇静的可是不多,可就算如此我今日也不能放过你们……”
“既然你们不服我就给个理由让你们心服口服,要知道丞相令牌乃是朝廷所铸,见令如见丞相,百官顿首,那是何等重要之物,就算秦相有何指教也定不会只让你们小小年纪的两个孩子带着令牌便到大理寺来,这就是你们最大的破绽,所以即便令牌是真,你们今天也走不了!”
说罢,他在没有给汪锦瑜任何机会,而是大袖一挥,卫兵便立即将汪锦瑜
和洛北擒住,然后直接带进了狱中。
两个少年已经被带走,左正明仍跪在那里不敢稍动。
齐麟这才转过身俯视着左正明,说道:“正明,你在大理寺当这狱丞也有几年了吧?”
左正明这才抬起头来,望着齐麟,又俯身拜道:“整整四年零七十天!”
齐麟点了点头,然后昂首走向大牢,突然又停住脚步,说道:“人除圆而方,你愿意与谁结交我本不该过问,但你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人,若是就此荒废了实在太过可惜!”
左正明差点倒在地上,想不到齐麟这么个冷面之人,平常更是无心交际,可自己做过什么却完全逃不出他的眼睛。
他缓了一会儿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齐麟已然离开。
左正明呆望着天牢的方向,过了许久才感叹道:“这下真是弄巧成拙,我得赶紧告诉汪老,事情到了齐麟手中实在是麻烦了啊!”
……
清晨,夜露未散。
宫门前的那条长街上一个个小轿子便已经早早出现,不管是从哪里拐过来的,最后都涌向那道巍峨的高墙。
因为今日正是大朝之期,满朝文武只要是品级到了都要按时上朝,为的就是讨论国家大事,而其中的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今天上朝正有一件极大的事情等着大家各抒己见。
北方前线一场大战有了结果,虽然两军各有死伤,但大宋还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不但消灭数十万金军,更是把完颜兀术最赖以为天下兵锋的“铁浮屠”一举歼灭,这可是最长自己士气,灭尽敌军威风的事情。
前军主帅岳飞已然听从朝廷十二道金牌的谕令回师,在安顿好十余万将士之后,他便一人到临安面圣,这样一来两国之间是战是和总要有个确信的结果。
其实不用多说,很多人也都明白,这场胜仗无非是给朝廷与金国之间一个可以对战和进行斡旋的机会。
有人说这样做治标不治本,更是咽不下当年金军铁蹄攻入汴京的那场“靖康之耻”,如今两位太上皇仍在别国受辱,本该乘胜追击将金人一举赶出中原,可气就可气在朝廷的“偏安一隅”,只是现在皇上没有下明旨说要议和,所以主战之人仍旧抱有一丝希望。
主和的理由自然也充分,如今可谓连年征战,百姓民不聊生,打仗更是耗尽民力财力,哪天如果真的迎来一场大败,到时候别说是中原之地,就是这堂堂的江南也会沦落敌人之手。
那么到底该何去何从?
众大臣纷纷入朝,在大殿两侧整齐站好。
这时候,丞相秦桧才缓缓走进来,他面带微笑的朝两侧同僚点头示意,然后走到了群臣中最接近御座的那个位置站好。
其实说是最接近御座,但实际上两者之间仍旧有很远的距离,皇上高高在上,俯视群臣如渺渺众生,而站在大殿之上的群臣不但显得渺小已极,更是连头都不敢轻易抬起去睹那煌煌天颜。
这种“规矩”不知道是从哪朝哪代传下来的,总之已经没有人敢不遵守。
秦桧入朝不久,年老的太监便扶着皇上缓缓从后面走出来,踏着玉阶走向那个至高之地,落座于御座之上。
皇上简单的挥了挥手,萨公公高声叫道:“上朝!”
满朝文武山呼“万岁”,行跪拜之礼,皇上挥了挥衣袖,再由萨公公说了句“平身”,大臣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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