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雷声之后,下起了小雨。
风吹的湖畔柳枝摇摆不定,雨越来越稠,越来越密,细细的雨丝仿佛正述说着这江南的烟雨时节。
这里是临安城故事最多,也最传奇的地方。
一个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是文雅的男子坐在毗邻西湖的一座小楼上,视野很好,正可望西湖景致。
他已经坐了许久,而且是一动未动,好像凝成了一座雕像。
这时候,他忽然伸手弹了弹灰衣长衫上的些许灰尘,望着湖水说道:“从这里望去,正可以看到那座断桥,孤山之路到此便折断无路可走,故而称之为断桥……”
他没有管身后坐着的人是不是听懂自己想要说些什么,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这座桥分成阴阳两面,若是凌冬时节,桥的阳面受阳光照射,冰雪消融,而阴面不见阳光,残雪久而不化,从这里看过去,断桥似断又非断,可真是别有一番味道的盛景……”
他说话的语调很别致,不慢也不快,字与字之间有明确的分隔,总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他的习惯。
他还习惯于坐在小楼靠窗子的地方,如果是晴天,阳光可以直接照进来,照在他的面上,他喜欢那种被阳光照射的感觉。
“只可惜现在是烟雨时节,贵客看不到断桥残雪的别样景致了!”
男子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女子,白皙的脸上虽然五官还算出众,但并没有一点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里时不时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女子身材极好,可谓凹凸有致,也正是这般身材,才惹得那位坐在后面的“贵客”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男子“絮絮叨叨”的说什么“断桥残雪”的由来。
“贵客”生的可是要粗糙了许多,满脸的络腮胡子就像是一条条经过无数道蜿蜒的蚯蚓盘踞在一起,他的身材也异常魁梧,虽然穿的是一身华丽的锦袍,但男子不用回头认真去看,也知道这位“贵客”并不是大宋朝之人。
“贵客”眼睛一直盯着男子身旁的女子,好像有两团火在不停的燃烧,就是这种眼神,让女子极度的不适,如果不是主人邀请来的人,她恐怕早已动手。
说完了典故,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看来贵客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老菩萨早就有了交代,我这会儿真该挖掉你那双好色的眼睛,摘下你那颗可以包下天的胆,看看到底能不能把失去的东西都找回来!”男子说话的语气虽然平和如常,但没有人敢不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贵客”虽然仗着身份特殊,一向是胆大包天,可突然间,在男子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杀机。
“你想杀……我?”他用极为生疏的汉语说道。
男子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宽松的袍子,转身面对着“贵客”,嘴角弯成了一把刀的弧度。
“我当然想杀了你,因为你的色胆包天,原本无比周密的计划出现了裂痕,你可知道那封信和令牌的丢失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贵客”皱着眉,他很想表达自己此刻的不甘示弱而立即站起来,因为在来到临安之前,他一直对宋朝“这个软弱的民族”心生鄙夷,所以从来都没有把这些
人放在眼里,即便他要达成的很多目的都需要这些“软弱”人来配合。
可是,他屁股刚刚离开椅子便又重新坐了回去,他只能乖乖的坐在那里,听着男子的“挑衅”和“抱怨”,毕竟是自己一时贪图享乐而坏了大事,何况现在他势单力孤,要真是惹的男子发了怒,恐怕手起刀落,自己的人头就要先行落地了。
他有性格,但好歹还是看得出形势,这里不是他的家乡,他也知道自己身处的小楼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因为这里有一个名字,叫做“百岁阁”。
临安城里很多人都听过这个名字,但很少有人知道百岁阁到底在哪里,里面都是怎样的人,他们只知道这个地方训练了许许多多的杀手,他们深藏在临安的夜幕当中,从不见阳光,但只要他们出手,就没有杀不了的人,没有办不成的事。
百岁阁很是神秘,平时也跟官府和老百姓秋毫无犯,所以提到这个神秘的组织平常人了解的很少。
这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外号,叫做“老菩萨”,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哪里,又是怎样的身份,在菩萨以下是十二位罗刹,也是百岁阁里最强大的杀手力量。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本是黑暗当中存活下来的组织总坛竟然就在临安盛景之一的西湖边上,而且他们也并非就像是蝙蝠一样昼伏夜出,他们也常常站在阳光下,眺望西湖,沐浴光阴。
而在“贵客”面前的男子就是除了菩萨以外十二罗刹当中的第一人,名叫夜烬,取意将黑夜烧成灰烬。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自然也是身在十二罗刹当中,名叫白霜。
在夜烬一字一句说出“贵客”所犯下的大错时,白霜握住了藏在身后的那两把奇形短刀,只要大哥一句话,她随时都可以让这位“贵客”永远都无法开口。
夜烬感受到了白霜身上的杀气,他转过身,对她笑了笑,白净的脸上怒气消融,好像又变回了一个温和的文雅书生。
“白霜,派出去的人可有回禀?”
白霜点点头,说道:“我让他们把那些前去调查的人一网打尽,不留一个活口……”
夜烬听罢,不禁皱了皱眉,好像想到了什么。
“大哥……”白霜看得出他心中的担忧,叫了声道。
夜烬俯下身子,把脸凑到了“贵客”面前足够近的地方,缓缓说道:“贵客,你远道而来,想要女子又何必到天香楼那样的地方去,在我这百岁阁里一切应有尽有,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暂时你不能再离开这里一步,直到该你出面的时候……”
“贵客”汉语说得虽然生涩,但他听得懂,这是要把他软禁在百岁阁当中,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怒容,他本来身份也极为尊贵,如何受过这样的气?
但很快他就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因为他直到此刻自己的处境,如果不是还有更为重要的事必须要自己出面,恐怕眼前这两个人随时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夜烬吩咐人把“贵客”带了出去,一切以“最好的方式”来招待。
小楼前只留下白霜和夜烬,白霜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哥,这人连信物都能弄丢,我们还留下他有何用处?”
夜烬背着双手,望着苍茫的
天际,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老菩萨说过,不管如何一定都要保住这人的性命,他还有大用处……”
……
南城江畔。
雨稠密的像是一块铺天盖地的大网,下起来看不到空隙,轰隆隆的雷声绕着阴暗的天空盘桓不去。
身穿官服的剑士仍站在雨中,因为秦希的突然到来,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剑,没有动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打算完全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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