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紧紧握着羊皮卷,布满血丝的眼里光彩焕发。
他立即传来徐庆王贵等人,命他们急速打造钩镰枪。
这时候天色将晚,战场上鼓声渐歇,岳飞想到派出的众将许久未归,不禁有些担忧,于是在楚晴的陪同下走出大帐。
只见天边层云如火,将天际烧成一片赤红。
浮云游曳宛如一条大鱼,往远处穿梭而去。
不久之后,大营外人影重重,才见有人归来。
这场大战持续数个时辰,虽然岳云、张宪等人勇猛绝伦,可还是无法轻易突破铁浮屠与黑水骑兵的围困,只能拼死厮杀,最终才杀开一条血路,带着被围困其中的岳家军闯了出来。
要不是外面还有董先、高宠所率游奕军从旁掩杀,兼有牛皋突袭金兀术大营,恐怕三千岳家军早已全部阵亡。
即便如此,三千将士还是折损大半,更有大将四五人死于阵中。
岳云张宪归来时全身浴血,身上伤痕无数,更别提其他兵卒,岳飞立即令军医为其包扎,倒是董先与高宠所率游奕军伤亡不重。
最后回营的是牛皋,几千人也有不少伤亡,据他所说,当时他兵从天降,在金军当中一阵冲杀,险些就接近金兀术,哪知道他身边有一人时刻守护,这人修为极高,要不是自己撤军果决,恐怕五千人都要葬身于一人之手。
洛北知道,那个人想必就是神秘的破军使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金军当中一片欢腾,因为他们的“军魂”完颜宗弼亲临阵前,这让刚刚经历一场大胜的金军将士感到无比振奋。
这一次就连完颜宗望也都出奇的支持一向是他心中死敌“老四”,也许在他心中,兄弟之间的争斗,始终比不上整个金国的利益,所以在大敌面前,他们要保持一致。
上阵大虎,兄弟齐心。
完颜兀术伸手举起酒樽,俯视面前的十几万将士,高声说道:“大金国女真族的十万勇士,我,完颜宗弼,把你们带出了白山黑水,我们一起踏上了南征之路,就让我们的铁骑踏着南朝人的鲜血,踏着他们的尸骨,夺下他们的万里江山,就不用再让我们的子孙世世代代的去面对冰冷的寒风和随时都有可能枯竭的水草!他们该有更好的生活!”
下面的将士们一起大喊道:“踏着他们的鲜血,踏着他们的尸骨……”
“夺下南朝人的江山……”
一时间如山呼海啸般,士气无比高昂。
……
破晓之时,两军均整齐列阵。
旌旗飞舞,人影如蚁。
苍茫的天地之间,长空万里,无尽山河。
浮云悠然飘荡于天际,仿佛俯视着脚下的一切,却不言不语,任马匹驰骋,杀气滚滚。
旭日升起,好像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就被两军之间干冷焦躁的空气夺去光辉。
偶有马蹄之声传来,却不能打破这时的寂静。
岳飞身披黑色披风,着战甲,头盔
并不是他平时所戴的那面,而是换成了董先送回的杨再兴所遗头盔。
在他身后,牛皋、董先、岳云、岳雷、高宠、张宪等大将手持兵器,早已做好了准备。
对面,金军整齐威武,完颜兀术全身金盔金甲,最是显眼,在他身边是前军统帅也是他的二哥完颜宗望。
黑水骑兵犹如一排连绵不断的黑色山脉,在他们身后是全身重甲武装的铁浮屠,两相配合,几乎可以说天下无敌。
破军就站在大军之外,冷漠的看待这眼前的一切,似乎就要开始的两军大战无数人的生死都跟他自己毫无关系。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完颜兀术,除此之外,不管死多少人都不关他的事。
完颜兀术手里拉住马缰,战马铁蹄使劲儿的踏了几下,他抬头向对面望去,好像有一个目光也正望着自己。
这是他跟对面那个人第一次隔岸对望。
英雄与枭雄的对视,在他们心中,这一刻该到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胜者留名青史,败者遗臭万年。
但不管谁胜谁负,都注定了这场战争会白骨累累,旧伤未去,又添新痕。
两军阵前,在大战真正开始之前,竟都保持着出奇的安静,好像大海之上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静谧,让人紧张到窒息。
在第一声战鼓赫然响在每个人耳畔时,一切都似乎开始变得不同。
战马的铁蹄踏着带血的黄土,这样的声音既让人感到全身振奋,又生冷到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死亡。
军中战旗挥动,鼓声更加激昂,渺远的号角苍凉无比,让在天际上盘旋许久的老鹰都振翅飞离,犹如逃跑。
是啊,还能有怎样的场面能抵得过一场大战,那仿佛亘古以来就已存在的战鼓与号角,还有那铁骑踏破地面与喊杀声一起回荡在天地之间,好像变成了一曲古老而苍凉的高歌。
……
岳云、岳雷策马而出,几乎是最先杀向敌军的。
在他们身后是掩杀而来的两万背嵬军,这两万人马是岳家军的底牌和精锐,显然,这一次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没打算给自己留下退路。
若是他们今日败退,天下沦陷,还谈何退路。
伴随着战马嘶鸣,背嵬军与黑水骑兵如两条翻着巨浪的滚滚江水奔向一处。
就在那一瞬间,金戈长矛、刀枪斧钺几乎同时砍向对面的敌人,这一刻谁也不会吝惜生命,因为不杀死敌人,就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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