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多逊淡淡一笑道:“规矩是规矩,官家什么时候守过这等死规矩?这些年来,官家深夜召见大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相公当初就曾多次深夜入宫,早有先例,怎么换了本相就不成了?”
那校尉干笑道:“卢相,赵相入宫,可也是官家下旨宣召的,卢相不宣而来……”
卢多逊眉头一挑,说道:“本相说过,有十万火急的要事,不得不来,你有闲暇在此与本相聒噪,何不入宫请旨听听官家的意思?若是耽搁了大事,你担待得起么?”
旁边一个校尉阴沉沉地道:“卢相,什么要紧的事,须得连夜入宫?官家如今已然就寝,我们只是一些守门的小校,惊扰陛下,可是吃罪不起呀。”
轿中青衣人从轿帘一角缝隙中看着午门情形,灯光下,只见这个说话的小校正是他有些面熟的那个人,曾在南衙做事的一个属吏。
卢多逊眯起眼睛,沉沉问道:“官家夙兴夜寐,常常处理公务直至深夜,你一守门小校,如何晓得官家已经睡了?”
那校尉笑嘻嘻地道:“今夜官家留晋王千岁宫中饮宴来着,官家与自己兄弟饮酒,素来大醉方眠,如今千岁已然离开,官家哪有不睡的道理。”
卢多逊脸色一变,失声道:“晋王千岁已然离开?”
那校尉道:“离开约摸有一个时辰了。”
轿中杨浩听了也是心中一沉,晋王已经离开?他已经得手了么?除非他不是今夜下手……,楚昭辅换防田重进,一个班值是三天,罗克敌最快也要两天才能赶回,除了今曰,明曰也是适宜动手的时机,苍天保佑,但愿他还没有动手……卢多逊听说晋王已经离开,心中便是一震。那青衣人所说的篡位谋逆之事,实在是听得他心惊肉跳。凭心而论,他根本不想搀和到皇室的家务事中,他已位极人臣,不管是谁登基为帝,为了稳定民心社稷,暂时都不会动他这些老臣,凭他本领,还不能取得新帝欢心?
可是这等诛心的私念只好深深藏在心里,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不去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在利剑的肋迫下,他半推半就的来了。
如今听说晋王已经离开宫闱,卢多逊马上想到,如果现在强行闯宫,而官家正在好端端地睡觉,他说明苦衷,官家自然不会怪罪于他,却也不会得到更大好处。如果官家真个已经驾崩,那他现在执意闯宫,下旨让他进去的人会是谁?进不去后患无穷,进去了更加凶险,除了附逆做那篡位者的同党,就只有身首异处一个选择,身家姓命、一世清誉……卢多逊心思转动极快,片刻功夫就已想清了其中利害,权衡出了利弊得失,他突然一把抓住那个对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校尉,向自己这边一扯,两个人一下子换了位置。
那个校尉被他拽的有点发愣:今儿个卢相爷雅兴不浅,打算跟我深夜在午门摔跤?
卢多逊一俟换了位置,便把身子一矮,用他遮住自己,放声高呼道:“轿中有刺客、轿中有刺客,诸位兵士,快快擒下了他!”
※※※※※※※※※※※※※※※※※※※※※※※※※※“千岁,千岁!”程德玄气喘吁吁地回到南衙:“杨家……人去室空,一个人都不见了。”
“甚么?”赵光义霍地站了起来。
贾琰眉头一拧,说道:“千岁,大事要紧,一个杨浩济得甚么事?这件事交给属下们吧,马上执行第二计划,控制九城。”
“好!”
赵光义咬牙狞笑:“我就不信,区区一个杨浩,能坏得了我的大事!你们马上去做。”
贾琰、程德玄抱拳应道:“是!”便即匆匆走了出去。
这时一个心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急叫道:“千岁,宫中的……王都知到了。”
赵光义矍然动容:“快请。”
未及相请,王继恩已然登上清心楼,一见赵光义便道:“千岁,陛下驾崩,中宫已知!”
赵光义急步迎上,问道:“娘娘有何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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