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山城府,门口的灯笼上的雪已经化了,红色的穗子在风里摇摇晃晃显得格外慵懒,而奎山城府内,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城主府正厅,城主方海平坐在主位上,方海平时年将近六十,按理说习武之人六十应该还身轻体健,可方海平却霜发满头,脸色青白,在室内还裹着一件厚厚的毛领披风,饶是如此,还是冷的一直咳嗽不停,眼下左手撑着太师椅扶手,身体微微发抖,这不是冷的,是气的。
方海平左右下首坐着十余人,年长者壮年者不一而足,而宋三思,就坐在左下首第三位,厅内站了一个人,身形纤瘦修长,面目清秀,气质出尘,正是方海平的长子方唯玉,而这位平日里谦和有礼的城主府大公子,看在今天的方海平眼里,却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逆子!”方海平气的呼吸不顺,急促的喘了几下,左手重重的拍打在太师椅扶手上,“你居然要逼你父亲退位!”
方唯玉温文尔雅的一笑,轻声道:“父亲您言重了,孩儿不敢威逼您卸任城主之位,只是父亲您年纪渐长,身体不佳,奎山城事务繁杂众多,孩儿唯恐您日夜操劳之下于身体有损,故而想替父亲分忧,也好全了父亲与白姨娘的恩爱之情。”
方唯玉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还不轻不重的刺了方海平一下,方海平登时大怒:“你携长老会入门逼迫,还公然对你父亲和姨娘言语羞辱!如此逆子!我怎会把城主之位卸任给你?你这是在白日做梦!”
方唯玉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城主,恕老夫多言,近年都是大公子操持事务,所经手事务无不井井有条,行事风格宽宏大气,在城内颇受好评,如今您身体不佳无暇主持城中事务,何不由大公子接了这城主之位,您也好安心休养,安度晚年。”下首一名长老起身行礼说道,语气极为恭顺,言辞却毫不客气。
“城主,老夫亦觉得此事可行。”又一名长老起身。
“齐老此言差矣,即便是城主身体不适卸下城主之位,这继任人选,也不止大公子一个。”右首一名褐衣长老起身道,目光飘过刚刚开口的那位长老,语带讽刺。
“石长老,若大公子不适合,那奎山城内无人可担此责!”齐老回过身对着石长老一声冷哼开口。
“那不见得,大公子虽然才智过人,但为商者,走四海五湖,交八方友邻,若目光只自囚于奎山城内,又如何令奎山城在众多州府中立足?”石长老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哪位贤才可比得大公子一二?”又一位长老起身。
“不说奎山城内,单说城主七位公子,哪一位不是天资出众之辈?虽说大公子的确手段过人,但为商者,靠的不单是智谋心机。”右首首位的长老起身,慢条斯理的说。
眼见下方俞吵俞烈,浑然不把他这个城主放在眼里,方海平大喝一声:“够了!闭嘴!”
说完又是一阵气喘吁吁,厅内瞬时一静。
“汪老,你的意思呢?”方海平又喘了一会儿,看向左首位一直没有出声的老者,方唯玉眼睛一眯,也看将过来。
“城主,老夫年事已高,就不参与他们年轻人的博弈了,可遵从历任城主之选的规矩来,由他们自己定夺。”老者向方海平拱手一礼道。
“汪老你也认为我该卸了这城主之位吗?”方海平又一阵气喘,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老者闭口不言,方海平低笑几声,好啊,都盼着他下台呢!方海平看着厅内微笑从容的方唯玉,怒火中烧,当初就不该让那个贱婢把这个逆子生下来!就应该让这个逆子和那个贱婢一起沉了塘!
方唯玉是方海平发妻所生,当初方唯玉的母亲怀孕之时发现前来为她诊脉的大夫竟然是青梅竹马的旧识,两人多年不见各自感叹命运无常,往来之间也略显亲密了些,后来方海平的一任妾室发现端倪像方海平告发,方海平大怒,而方唯玉的母亲即将生产,方海平原想将他母子二人一起沉塘,汪老出面制止,细说理论,证方唯玉确为方家之子,是以方唯玉才得以出生,但由于母体受寒,方唯玉自出生来体弱多病,后来寻得名师跟随习武,虽体质渐好,却较一般人要纤瘦得多,而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被沉塘,那大夫也被方海平秘密处理了,多年来方海平一直有块心病,虽然从月份各方面来讲,方唯玉的确是他方家的子嗣没错,但是方海平却一直心存芥蒂,耿耿于怀,故而对于这个长子,一向持以打压态度,不料方唯玉虽体弱,心机智谋却极深,几年下来,方海平已经压制不住这个长子了。
“好!后日元宵,开武擂!长老会年轻一辈优秀弟子与方家子嗣,皆可参加!得胜者,就是新一任奎山城城主!”方海平咬牙切齿的看了方唯玉一眼,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在侍从的搀扶下转身离开大厅。
方唯玉轻轻一笑,老东西,还摆了他一道,把各长老的优秀后辈都加进来了,如此一来,无论众位长老之前是否支持他方唯玉,此刻怕心里都打起了算盘,长老会这帮子长老,可从来不是什么以振兴奎山城为己任的良善之辈。
“各位叔伯长老,既然父亲已经下令元宵当日开武擂,那么就请各位回去准备一番,另外,我会命人打开武库,诸位长老的优秀后辈若想上擂一试,可入武库挑选合适的剑法刀诀。”方唯玉冲着众位长老深深一揖,微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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