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相接,沉沉天色里,渔火明明暗暗,仿佛来自彼岸的幽魂。最后一丝琴弦声散去,夜晚变得格外静谧。
也就在此时,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长夜。
“杀、杀人啦”
聚集在画舫远处的几片小舟里,护卫们正坐在一起,等待着范成的信号,乍然间听闻凄厉惨嚎,不约而同怔了怔。
“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在闹”为首的侍卫问道。
“公子没发手信,还是再等等吧。”有人道。
做范成的侍卫这么多年,最重要的就是揣测主子的心思。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范成做范家少爷这么多年,除了自己贴上来的女子,糟蹋的良家子也不在少数。如今夜这样的情况,早已发生过不止一次。将那些贫苦的女子拐到船舫或外宅,任范成欺辱。事成之后给点银子打发,那些女子家境贫寒,无处喊冤,便也只能算了。
禾晏也将成为这其中的一个。
本来禾大小姐对范成一往情深,倒也不必这么麻烦,谁知道经过范家门口那么一闹,真动了气性,要同范成一刀两断。范成却被勾起了心思,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他们这些护卫要做的,也只是将禾晏带到范成面前,以及事后善后。
“我觉得不对。”为首的护卫站起身子,站在船头眺望,只见范成所在的画舫在江水中剧烈摇晃,那摇晃的幅度,看上去像是有人在里面打斗。
“不对,有问题”他喝道,“都起来赶紧过去,船上有异”
其余几人皆是一惊,迅速划着小舟朝那船舫靠近,才靠近还有些距离,忽然见自船舫里奔出一名女子,那女子跌跌撞撞,动作惊惶,看穿着正是禾晏,仿佛在躲避什么人,惊叫着一头栽倒在江水之中。
滔滔江水将她迅速淹没,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石头,只在水面激起一簇水花,再也没了动静。
“公子”护卫忍不住唤道。
没有人去关心禾晏的生死,小舟快要靠近船舫之时,为首的侍卫借着轻功,掠过舟头,攀上船舫。他几步进入船舫之中,但见船舫之中,有人背对着他,是个男子,脸上覆着汗巾,只露出眼睛,昏暗的灯火下亦是面目模糊。而他脚下,范成仰躺着,倒在血泊中。
蒙面人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护卫骇然至极,没料到船舫之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再看范成,只怕凶多吉少。一时又惊又怒,想也不想的就朝蒙面人扑过去:“尔敢”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同护卫缠斗在一起。
打斗声在船中响起,船舫越发摇晃的剧烈,其余几名护卫也追上船,那蒙面人见对方人多势众,便不再恋战,一刀劈开护卫当头长剑,想也不想的跳江。
“抓住他”护卫首领大喝,“他杀了公子”
众人纷纷跟上,却发现蒙面人十分狡猾,护卫们都上了这艘船舫,本以为他是跳江,却是上了他们方才来的那只小舟。
这是江中心,虽有人会泅水,可是夜色太黑,难免遇到危险。可小舟轻薄,顺着水流划得很快,船舫稍重,便是几人一起划桨,亦落于蒙面人半步。
一前一后,细雨绵绵里,谁也没有看见江中这一场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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