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在女儿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虎着脸:“还玩!”
谢丹灵嘤嘤撒娇。
淑妃的红唇微扬,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她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心疼地抚过顾知灼还略显红肿的脸颊。
“夭夭,你别担心,就算是得罪了谢璟也无妨。”
这点小事,自己还是兜得住的。
而且……
她告诉她们:“内阁今日递上了请封储君的折子。”
内阁这边刚递上了折子,他们心中的储君人选就为了一己之私,对失怙的顾家女百般践踏,下毒毁容。
立储一事势必会耽搁下来。
谢璟接下来得在朝堂好好表现,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为难夭夭。
要不是宋首辅一个时辰前才进御书房递出这道折子,她还以为夭夭是提前得了消息,借机发难。
淑妃心情极佳:“宋首辅此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再说了,公子忱也快回来了。”
公子忱?顾知灼瞳孔微缩,后背紧绷。
谢丹灵黑白分明的凤眼亮晶晶的,伏在淑妃的膝头,随口道:“您说的是废太子家的忱堂哥?”
淑妃颔首。
公子忱名为谢应忱。
先帝在位时,今上是次子,上头还有一位元后嫡出的长子,是当时的太子。
太子文韬武略,德贤兼备,入主东宫二十年,代君亲征、监国、祭天……地位稳固。
明德二十二年,先帝在南巡时突然中毒倒下,彻查后,发现是太子勾结太医所为。
先帝勃然大怒,下诏废太子。
太子与太子妃在东宫畏罪自尽,先帝本就余毒未清缠绵病榻,闻讯后吐血驾崩。
临终前,先帝召了晋亲王等人,在榻前亲口立了今上继位。
谢应忱就是那位废太子的嫡长子,太子妃所出。
本来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今上登基后,哪怕是把他高墙圈养起来,世人都得夸赞一句“皇上宽仁”。
偏偏,谢应忱是先帝亲封的太孙,祭过太庙昭告过天地的。最重要的是,先帝在废太子时,并未下旨废太孙。
而册立今上时,先帝还在南巡途中,诏书没有经过内阁。
当年,对谁是正统,颇有分歧,争论不休,一度导致朝堂动荡,民心不安。
后来当时年仅十四岁的谢应忱主动自请去凉国为质,今上又有先帝遗诏在手,这才得以顺利登基。
今上继位后,这些年来,他曾数次明示或暗示,国应立储君,而每一次都会引来君臣较劲,朝堂争论不休。
总有臣子固执地认为谢应忱是先帝亲封的太孙,就算是今上继了位,谢应忱也理当为储。
淑妃抚过衣袖上的青鸾纹,叹道:“夭夭,三年前,你父亲力挫凉国铁骑,连下凉国数城。凉国被打怕了,主动求和,你父亲就上了折子,提出该迎公子忱回京。”
“你父亲在折子上说:雪国耻,正国威,方能盛大国之兴。”
淑妃的声音冷了一些:“咱们皇上当时满口应下,亲笔写了国书。岂料,国书还未送到边关,你父亲就死在了战场上,这事也耽搁了下来。”
“不过,终究还是因此摆到了明面上,内阁多番催促,去岁末,皇上派人前往凉国接公子忱回国。”
这些,顾知灼并不知道。
上一世的她,被养得天真娇纵。
在花团锦绣中长大的她并不懂,富贵荣华其实比天边的浮云更易消散。
直到家破人亡。
流放路上,祖母,婶母,还有堂弟堂妹们,陆续得了重病,是一种很可怕的疫症,就连她自己也没能幸免。
押送的官兵连道晦气,把他们关进了义庄等死。
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谢应忱出现救了她。
他把她从那个满是死人和腐败气息的地方带了出来。
他助她为顾家翻案,守住了顾家的尊严和荣耀,让兄长不用再背负一身骂名,死得其所。
他带着她游历大启的大江南北,教她识人用人,教她舆图沙盘,教她兵法韬略,教她朝堂权谋。
他告诉她,人生在世,要成为执棋者,而非被执的棋子。
她学武练箭,他为她延请名师。
她问道学医,他为她收罗古籍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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