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出去劝降后,他站在梓山关城墙根边,扯着嗓子朝城楼上喊话,且三句话里面,必有一次会提到司安。
吴江不是个愣头青,之前见到神武营装备的那些威力巨大的铁筒子时,他虽然震惊,但勉强还能接受。
毕竟万一人家就是气运逆天,得了个能搓出这种大杀器的能工巧匠,也不是不可能。
而真正让他无法理解的,还是城下这支魏军的军容军纪。
打进魏国也这么些天了,加上之前得到的情报,魏军什么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
军饷是拖欠的;军纪是涣散的;军容是压根没法看的。
而且这种积弱是系统性的,整个魏军从上到下都是这副德行,绝非换一两个少壮改革派军官上来,就能改变。
而当吴江听赵侦元说,城下的这只魏军统领是司安时,他的一切困扰和疑惑,便都消失了。
“原来是他,怪不得,怪不得啊…”
吴江喃喃自语,满脸释然。
和赵侦元一样,若这支魏军的指挥官另有其人,他便绝不会服气,甚至会在心里想着:
有本事不用那些铁筒子,咱们两军正面冲杀,再决一次胜负的这种念头。
可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后,这种荒唐的想法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因为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大周的军队,之所以能像今天这样,在这个时代的所有国家肆意驰骋,无人能挡,想揍谁就揍谁,司安居功至伟。
若没有他的锐意改革和铁血手段,周国这几年,恐怕还是叛军跟官军打成一锅粥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强大的军事力量。
“所以在听到司安让他们投降的要求后,吴江没有半刻犹豫。”
“他立刻下令:让城中所有周国守军,全部卸除甲胄、放下武器,列着队从塌方的城墙处依次走出,在墙根站成笔直的两个纵队。”
而身为守将的吴江,更是带头,只穿着一身短打,便小跑了两里多路,来到神武营阵前。
“小人愿献城乞降,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
见到司安的瞬间,吴江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自身姿态放的极低。
虽然司安听到这话后并没有什么表示,但吴江和赵侦元两人悬着的心,此刻都放了下来。
因为这场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死伤的全是周军,司安的所有部下,那可是连根毛都没伤到,而且最后他俩还主动献城投降了。
就这种局面,他俩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司安还有什么理由为难他们。
而司安对此却是不置可否,他视线无比平淡的扫过两人,随后又扫了一眼两个降兵纵队。
见人数确实在一千五百左右,城中估计已经没有周军了,司安挥了挥手,下令神武营开进梓山关。
命令一下达,神武营全体将士立刻按照预案:炮兵整理收敛轻型榴弹炮,重炮则原地不动,炮口牢牢瞄准城楼方向,以防万一。
火枪兵每三百人排成一个方阵,刀上枪,弹入膛,踩着整齐划一的齐步,不紧不慢的开赴梓山关。
骑兵则拆成两部,一部分列在步兵阵列的左右两翼,护送他们进城,另一部则留在城外,保护重炮阵地。
而这一切队列的变换与重组,甚至没有夹杂着半点的人声命令,全部以旗语完成!
“!”
看到这一幕,城墙根那些投降的周军心中齐齐一惊,赵侦元和吴江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乖乖,幸好刚才直接投了,没脑子发热硬顶到底。
即便撇开这些大铁筒子的威胁,光这支魏军表现出来的军纪,以及互相之间配合的默契程度,再加上领兵的又是司安…这位在大周领兵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点子王,对兵法运用的巧妙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真打起来,他们这三千多人,今天绝对没一个,能活着走出这梓山关!
大军缓缓开进城内,两人跟在后面,被一排排神武营的火枪兵们,拿枪给架着在走。
虽然顶着自己的不是枪尖刀刃,可看着周围那一排排,黝黑发亮的铁管子,以及那黑洞洞,仿佛深不见底的管口。
他俩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一路走的心惊胆战,生怕这些铁管子走了火,像之前的重炮一样,从里面蹦出些什么东西,给他们来个老的开花套餐。
……
两天前和周军的先前部队遭遇之后,神武营上上下下,便都知道了梓山关内发生的事,心中已经有些准备。
然而即便如此,当他们真正踏入梓山关的那一刻,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依旧被眼前的景象给狠狠揪了起来!
梓山关虽然是边关重镇,但也是南境的人口中心之一,所以在规划上,距内墙不到二十步,就是居民区了。
可当神武营的官兵们,越过城墙的断壁残垣后,却发现但是原本应该矗立着无数民房的地方,此刻却成了一片废墟。
好几排民房都被过了火,梁柱和木椽都被烧光了,屋顶的瓦一整片塌下来,四周的墙壁被砸的东倒西歪。
所幸这伙周军,还没丧心病狂到全城纵火,城内大部分房屋结构都还算完好。
但即便如此,这种鬼城一样的场景,依旧让神武营上下官兵看得牙痒痒。
尤其昭君入驻镇南关后,为防战乱影响,大魏朝廷开始组织南境百姓大批量内迁,神武营中,就有二十几人是在这梓山关长大的。
而眼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周军霍霍成了这副模样,这十几人立刻就炸了,当即端着火枪冲过来,将押送赵侦元和吴江的士兵推开,把枪架在两人的脑袋上就要开火。
“你们干什么?赶紧给老子住手!”张云海吓了一跳,立刻打马来到他们身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
司安没发话之前,赵侦元和吴江这两人绝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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