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跟了魏铮这么多年,最为了解他的脾性。
世子爷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平素与唐嬷嬷也没有什么交集,今日他之所以这么恼怒地要处置了唐嬷嬷,不过是想逼着夫人就范而已。
世子爷迫切地希望与夫人和离,甚至不喜以唐嬷嬷的命为要挟。
是以无名便顺着魏铮的意说道:“唐嬷嬷已被打的只剩一口气了。”
果不其然,一旁跪在地上的严如月听得此话后,瞳孔陡然一抖。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了魏铮,转眼又把心中的不忿压了下去。
是了,魏铮已是如此地厌恶着她,自然不会给唐嬷嬷留下任何情面。
唐嬷嬷是她的奶娘,她对宁兰的所作所为都离不开唐嬷嬷的悉心帮助。
魏铮只怕已是恨不得将唐嬷嬷与她都碎尸万段了才好。
严如月仰天一笑,抬起了自己的脖颈,让凝在眼眶里的热泪怎么也落不下来。
事已至此,她的所有辩解、所有无奈,乃至于被逼到绝境之后才生出的反抗,在魏铮的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
严如月从未如此悲哀与绝望过,这一刻她跪在魏铮身前,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皮肉都被人拿刀硬生生地割开了一般。
血肉淋漓、痛不欲生。
她明明深爱着魏铮,甚至于为他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结局。
她的努力,她的情爱,她的付出,似乎都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魏铮不爱她了,哪怕她将自己的心肺掏出,魏铮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甚至于她还要连累唐嬷嬷。
唐嬷嬷一心为她,这些年几乎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在疼宠。
严如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至于这魏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严如月既坐不了了,宁兰那贱婢也别想着染指。
思及此,严如月便抬起头注视着魏铮道:“和离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于魏铮而言,只要能与严如月和离,哪怕是散尽半壁家财也是值得的。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自然不会在意严如月开口讨要的银钱。
是以魏铮便大手一挥道:“你的嫁妆都可带走,若还想要银钱,直接开口提就是了。”
只可惜这话语并未让严如月松开蹙在一起的眉头。
她定定地注视着魏铮,想从他的面容里觑见一点他不舍或者是犹豫的证明。
可却什么都找不到。
这一刻的严如月,哀莫大于心死。
她笑了笑,只说:“爷从未了解过我。”
当初的金童玉女、相爱时许下的海誓山盟,似乎都成了昨日的玩笑话。
严如月的眼泪似乎只能流往自己的内心深处。
笑意过后,她这才讷讷地开了口:“爷,我的要求是在你我和离之后,你不能将宁兰扶正。”
话音甫落,明堂内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铮的心思满府上下有谁人不知?
他如此宠爱着宁兰,如今又有了青姐儿的相伴,他心里早存了要把宁兰扶正的念头。
哪怕宁兰身份低微,魏铮也全然不在乎。
“凭什么?”魏铮的面容里辨不出什么喜怒来。
他静静地注视着严如月,就如同在凝望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般。
“你凭什么来做我的决定?我想扶正谁与你又有什么关系?”魏铮冷冰冰地反问道。
可惜此刻的严如月已然悲伤到了顶点,乃至于根本不在乎魏铮话里的冷漠。
她流着泪,一字一句地说道:“妾身不在乎爷将来续弦的时候要娶哪家的闺秀,只是不能是宁兰。”
在严如月的心里,宁兰卑贱的如同泥泞里的蝼蚁。
这样的女子,耗费心机才攀附上了魏铮这棵大树。
曲意逢迎、做小伏低,乃至于放弃自己的尊严在男人跟前低声下气地讨好伺候着。
严如月是出身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自然不屑于宁兰这样卑贱的女子为伍。
她能做魏铮的正妻,可宁兰哪里来的资格?
“谁都可以,就宁兰不行。”严如月扬高了自己的声量,嗓音甚至传到了里屋的宁兰耳畔。
只是宁兰向来不喜欢掺和进魏铮与严如月的争端之中。
今日她已受了不少委屈,此时此刻只想抱着青姐儿躲在如兰阁里,不再去想那些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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