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跟希默尔施托斯一起来的新兵被分配到不同的排里,他们在后方训练的时间仅仅只有一个月。这段时间里,他们每天都在匆忙中度过,伴随着刺耳的哨声和教官严厉的训斥声。
他们接受训练的时间仅是路明非他们接受训练时间的一半,但因为战事紧急,他们被提前调上战场。
一些新兵还在因为不用再接受那些繁琐的训练而高兴,甚至在心里庆幸能够早点上前线,毕竟在他们天真的想象中,战争或许只是一次冒险,一场荣誉的竞赛。
他们将和路明非他们一起防守这条战壕。战壕里满是泥泞,夹杂着腐烂的气息和潮湿的土壤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路明非抱着枪靠在战壕里睡着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不是被炮火声震醒,就是被梦里那些沾满血的脸给吓醒。他的脸上布满了疲惫和焦虑,双眼深陷,显得更加憔悴。
“汉斯,醒醒。”一个人将好不容易睡着的路明非给摇醒,是卡钦斯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炮击要来了。”看见路明非醒来,卡钦斯基继续说道。
在没有炮击的时候,路明非和卡钦斯基会轮流用言灵侦查战壕外的情况,以防炮击突然响起。他们的神经时刻紧绷着,如同被拉到极限的弦,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即反应。
“你们怎么知道炮击要来了?”路明非旁边一个新兵有些呆头呆脑地问道,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好奇和不安。
“看到头顶那個东西没有。”路明非指了指天上的一个小黑点说道。那个黑点在天空中盘旋,像一只不祥的乌鸦。
“飞机?”新兵有些不确定道。
“准确说是侦察机,他们等下就会把我们的位置报告给后面的炮兵,炮击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到。”路明非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
“您不怕吸烟的火光被天上的侦察机看到吗?”那新兵听完路明非的话,然后看见路明非掏出烟点燃,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很有礼貌,并没有大呼小叫,一看就是读过不少书的人。
“他早就发现我们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趴好。”路明非将那名新兵高高抬起的头给按了下去。他的动作不容置疑,带着一股老兵的威严。
卡钦斯基也将炮击快要来的消息传了下去,果然没过多久猛烈的炮击就开始轰击他们的阵地。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地面在炮击下剧烈震动,战壕里的泥土和碎石纷纷飞溅。
遮天蔽日的炮击声响起,路明非旁边那个刚才一直在向他问问题的新兵,被这猛烈的炮击声吓得瑟瑟发抖,连头上的头盔掉在地上都没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双眼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的头盔已经从原来装饰般的尖顶皮帽,换成了防护能力更好的钢盔。
路明非捡起掉在地上的钢盔,想要为那名新兵重新戴上,但那名新兵居然直接将头盔推开。
他看着路明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扑在路明非的怀里,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又像向父母撒娇的孩子。
路明非看着怀里的那名新兵也是一愣,但也没有推开他,他将那顶头盔戴在了新兵露在外面的屁股上。
他不是在捉弄这名新兵,这名新兵的屁股现在翘得老高,指不定就被那飞来的弹片给打中,虽然那里皮糙肉厚,但挨上一下还是要在医院躺上几个月,可能下半辈子都得一瘸一拐的。
炮火愈发强烈,虽然有卡钦斯基提前提醒,但还是有人被炮弹击中。巨大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士兵们的惨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不知过了多久,炮击终于结束。
“没事,孩子,都过去了。”路明非拍了拍怀里那名新兵的肩膀说道。他的声音温和,像是一位经历了无数风雨的长者。
那名新兵抬起头,表情依旧有些惊慌失措。他的脸上布满了冷汗,眼神中透着未消的恐惧。
“没事的,你以后会习惯的。”路明非说道。在路明非的安抚下,那名新兵终于恢复平静。
他将屁股上的头盔重新戴回头上,突然他的脸涨得通红,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摸向屁股。
路明非立马猜到了这小子估计是被刚才的炮击吓得失禁了,也不知道是大的被吓出来还是小的被吓出来了。
“没事,很多人第一次遇见炮击都会这样。”路明非安慰道。
“您当初也是这样吗?”新兵涨红脸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仿佛希望从路明非那里得到一种认同感。
“没有,但也差不多。”路明非回忆着第一次遇见炮击时的情形,比这名新兵好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有尿出来而已。“去找条干净的裤子换上吧。”
那名新兵扭捏着离开,路明非开始帮忙将被掩埋在掩蔽壕里的士兵给挖出来,然后开始修复战壕。他的动作熟练,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无数次的重复。
没过多久,那名新兵就重新换了条干净的裤子回来,开始帮忙一起修复战壕。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愧。
将战壕修复完后,路明非气喘吁吁地靠在战壕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吐出一个烟圈,扭头对着那名一直跟着他的新兵问道。
“我的名字叫阿道夫·希儿。”新兵回应道。
听见这个名字,路明非一愣,这名字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啊。他站直身体,仔细打量着那名新兵的样子。
“该不会这么巧吧……”
那名新兵的身材有些瘦弱,头发是深棕色的,有着宝蓝色的瞳孔,没有看见那一抹令人印象深刻的小胡子,这让路明非松了一口气。
这里毕竟只是一战,这个名字估计跟他后世那些叫张伟、李明的名字一样普通烂大街。
“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新兵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只是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右手总是忍不住想四十五度角上扬。”路明非又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是这样吗?”新兵听见路明非的话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比了一个动作。
“你可真的是我的活爹,还不快把手给我放下!”路明非看得眼角直抽,立马将那名新兵的手给拍下。
“嘶~”那名新兵捂着被路明非拍到的地方痛呼一声。
“你小子以后别再做那个动作。”路明非警告道。
“哦。”新兵没有问为什么,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这名新兵老实乖巧的模样,路明非放松了一些,估计这个名字应该真的只是巧合。
自从这次炮击后,那名新兵就一直粘着路明非,路明非也向他传授自己在战场上生存的经验。
路明非也渐渐将这个名字抛在脑后,只当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照顾新兵,因为他在这些新兵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初他第一次上战场时不是卡钦斯基这么照顾他,估计他也早就死了,这就像是一种传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