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也随着傍晚时分停了,陈北陌下了马车站在朱红阔大的伯府门前。
武兴伯,虽然只是功臣爵制里公、侯、伯中的第三等,却也是天下少有。只因武兴伯从一介布衣从军崛起,一路上阵杀敌无数才搏得了这个爵位。
而且武兴伯的爵位是有实权的,芸州城里三千大军可都是由他统领的。
不要觉得这三千兵马少,都是精锐之士不说,一旦出兵征发民夫数万,再召回一些退役将士,足足可以组建起一只数万大军,挥师而下,除去五大派,任何武林宗门都不过是旦夕之间灭亡。
所以说,芸州城明面上的文武两大巨头,就是武兴伯与付知府。
付知府已经和他搭上了关系,接下来的这武兴伯府,如果真能治好那张云盛自然能拿下这重关系。
古代重嫡庶,张云盛可是正妻所生之长子,那张云兴只是妾室所生二子,但凡张云盛是个正常人,都没有张云兴一点兴风作浪的余地。
大夫人的马车一停,朱红高门里便有五六个丫鬟婆子打着伞护着她两侧,哪怕小雨微蒙将停。
她笑着道:“陈先生,请随我来。”
陈北陌点头,跟随着入了府内,虽然众仆人疑惑来人是谁,可绝没有敢上前问的。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权贵之府家法森严,就是打死奴仆官府也不会过问的。
皇朝的法律只对寻常百姓,可不敢伸到公侯之处。
一座数丈大的假山立在正院池水中,左右两侧亭台楼阁连绵不绝,丫鬟小厮来回行走在这恍若大观园的府邸之中,这里就是一方天地。
一连进了四五道圆门墙路,才到了张云盛所住的院中,能闻到浓厚的草药味。
开了门,进屋子里,大夫人挥退丫鬟,只留了绝佩这丫鬟和陈北陌在,诚恳道:
“先生,您请过目一看!”
陈北陌上前,站在床榻旁,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面容俊朗的英气男子,只是印堂肉眼可见的乌黑,甚至额头上还环绕着黑色死气。
这大夫人说的不错,要是再晚一两日就真的死了。
陈北陌弯下腰,伸出手抬起他的下颚,脖颈儿上有一个血红色花生大的伤口,显然这就是那花蜈蚣咬到的地方了。
他又捏起床上昏迷的人脉搏,气若游丝,还好有一股温养的药力勉强吊住了性命。
大夫人忍着性子等了好一会,才见这少年停下查看,沉思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先生,您看的如何了?”
陈北陌回道:“夫人请的大夫医术确实不凡,吊住了贵公子的性命,否则只怕早几日前就要……”
“那怎么能救我儿?”大夫人一听这话激动的问道,“还求先生慈悲,救救我儿!”
说着就要跪倒下去,陈北陌一抬手隔空就让她跪不下去,跪拜之礼可是不能乱行的。如今他也是修行者,懂了些命数皮毛,一向谨慎的陈北陌可不会忽略这点。
“这毒,非寻常虫蛇之毒,乃是山间有了灵性的妖虫之毒,凡间药石几乎无用。
这样,夫人取一带金针来,我试试能不能先把这毒源逼出体外,先保住性命再说其他。”
“好!好!好!佩儿快去拿!”大夫人一听这话忙吩咐着,先前寻的几位名家大夫可都说药石无医,性命不保的。
金针很快取来,陈北陌也没有避着大夫人,直接手持一根根金针刺入了张云盛体内,接连刺了足足四十二针,他猛然一震体内的坎水法炁引入金针。
神奇的一幕出现,只见原本的金针纷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起来。金针闰水,对他而言可比银针更好用。
他拿了布条,又把金针取下,道:“这些金针不可用肉身接触,拿烈火焚烤三个时辰才能再用,免得他人中毒。”
“是,先生!”绝佩如今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的起来。
床上的张云盛面色也好转了些,有了血色。
“多谢先生出手!”大夫人看着儿子面色好转不由得欣喜起来,“佩儿,谢过先生。”
“是,夫人!”佩儿手中捧着三张千两银票,递给了他。
陈北陌不由得微愣,柏山胡氏,富甲天下果真名不虚传啊,也怪不得能住得起这豪宅,养得起这般多的丫鬟小厮。看来这武兴伯有个好老婆啊,不然以他的能力可没有这般随意弄到如今的家底。
他拂袖一扫,银票就消失了,自己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这点银钱是他应得的。
“夫人可取风铎、金铎悬挂公子床前,金气兑邪克阴,守夜时若铃无风而响,就是那毒物又来了!”
收了人家这银票自然要说上两句提点一下。
铃,古称铎。
为古祭祀之器,乃金土之物,中正浩大,但凡妖邪自然畏惧。
当然,寻常的铃也就能稍稍克制一下未成气候的妖虫。
“是,先生教诲,我记住了。”大夫人脸上的喜色是藏不住的,为母则刚,为女且弱,天下少有不爱子的母亲。
“我需回家中调配药物,这金针刺穴也只是多延缓了半月生气,若没有良药这毒已入肺腑,也是好不得的。”
陈北陌实话实说道。
“先生尽管去,若有什么所需,只管向武兴伯府提!”大夫人忙十分配合,“小六!”
“夫人,小奴在!”
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厮,进屋拜下。
“你这几日就跟在先生身侧,若有什么所需,即刻来回我!”
“是!夫人!”
陈北陌笑着告辞离去,被伯府的马车客客气气的送回了听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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