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图拉丁的尸体,缓了半天才将崩碎的意识渐渐收拢重新黏合,脑中恢复了一些镇定和清醒。
也不怪他表现至此,因为他从未想过一个人死去的样子能够如此的恐怖吊诡。
图拉丁也被吸干了,如同张祭祖一样被吸干成了枯皱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架的样子,但她又跟眯眯眼不同,因为她还有身孕,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降生的孩子,而今天又恰恰是她将要临盆的日子。
这就意味着图拉丁的肚子会在今天达到鼓胀的巅峰。
以程实眼前的景象看来,也确实如此。
但这才是最诡异的,因为她早已被莫名的力量吸干了血肉生机,按理来说她的肚子也不应例外。
可现在在那具干枯瘦削的尸体上,那鼓胀如球的肚皮却依然血肉充盈,不见一点生机崩溃的样子。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这巨大的孕肚根本就不是圆球的形状,而是在那撑如薄皮的肚皮上印着一个又一个诡异的人脸和手印。
这些眼、鼻、嘴、耳、手的轮廓,犹如在一层薄薄的橡皮泥上从里向外按出的痕迹,一个个的就这么嵌在了图拉丁的肚皮上,将那本应是球形的肚皮拉扯的形状诡异,凝固成了一座吊诡恐怖的血肉雕塑。
寻常人看上一眼,便会觉得这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这座“血肉囚笼”中挣扎而出,可挣扎到一半时却没了力气,连同那血肉囚笼一起永远的定格下来。
程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死死咬住了牙,没敢动弹。
他有点慌。
大概没有人见到这一幕后会不慌。
这太吓人了,也太掉san了,他回想了下,哪怕是在给胡璇接生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
这枯皱的尸体与充盈的肚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看了只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恐惧,生出一种“理智于存在中剥离,诡异自虚无中具象”的怪诞感。
许久之后,程实重重吐了一口气,他彻底缓过了劲儿来,而且似乎已经猜到了图拉丁和张祭祖死去的原因。
孩子。
毫无疑问,他们两个的死跟图拉丁肚子里的东西脱不了关系。
是这孩子,吸干了他们所有的生机!
当然,局势发展到这个程度,它肯定不能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了......
也不知是图拉丁心中虔诚至极的信仰起到了催化的作用,还是那高坐十六张神座之一的【污堕】真正注视了此地,总之,图拉丁肚子的孩子在即将诞下的那一天发生了异变,不再是玩家们口中戏言想要打造的那个“圣婴”,而是真正的变成了一个......
被【诞育】视为“不该降生”的生命。
程实不知道它跟【污堕】到底有何种关系,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成为了所谓的【圣婴】,他只知道圣婴降世失败了,因为图拉丁凡人的身体似乎提供不了它降生所需的能量。
不,不止是图拉丁,甚至连一个【死亡】的神选也被吸干了!
眯眯眼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这位圣婴的降世提供了些许能量,但这些能量仍不足以让它降世!
连一个坦言自己不会死的神选都被吸干生机的黑洞,这能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程实慌了,他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这个看上去降生失败的孩子给接生下来。
他想赢,但前提是赢的时候得活着,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就算侥幸救回了这个孩子的命,那它降生的那一刻又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说不清楚。
但如果就此放弃,那这场试炼的苦可都白吃了,不仅如此甚至还在最后赔了一个老张进去。
当然,张祭祖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待商榷,可问题是,就算他没死,能吸干一个神选的胎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它的降生很有可能再吸干眯眯眼一次,并且吸干的可能不只是眯眯眼,还有自己......
我可不想变人干......
程实眉头一皱便准备从长计议,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愣。
等等!
“生机”的权柄!
【繁荣】的“生机”权柄能不能抗住这个胎儿的汲取?
如果能......
程实眼睛一亮,赌性又上来了。
已经赔了一个老张了,总不能只赔不赚吧?
不赌一把,这场试炼岂不是亏大了?
程实紧皱眉头犹豫半晌,心中无数次衡量得失之后,终于将“得失”两字扭转为了“得得”。
“做人不能只亏不赚,该赌的时候就得赌,但在这之前必须先留个后手才行。”
说着,程实起身后撤,用手术刀将牢门拆解,清开一片活动空间,而后将手里的骰子洒的遍地都是。
然后他又掏出了从高崖那里捡来的偃偶之握,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这样一来哪怕有危险,至少这A级的手套能延缓一下对方的动作。
最后他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盏魔法灯,高高的挂在了房顶,力求每个角落都有光明的照耀,这样一来他才能第一时间接触到自己的影子。
在做完了这些之后,程实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捏着乐子戒一步一步的摸到了图拉丁的身边。
他的手轻轻抚过那凹凸不平的骇人肚皮,感受着里面的动静,可只摸了两下程实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没感受到这肚皮里有任何生命的波动。
生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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