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的主攻方向仍是南津关一线,慕容雪海团的压力奇重。
首先是川军炮兵的数量、质量都有提升,川兵的火炮大多已经掉队,这时候才赶到了战场,按日后川军方面的说法就是“集全川炮兵精华于一役”,此言不虚。
川中各师的师属炮兵多为旧式二磅炮,这次却用上为数不少的三磅、四磅炮,甚至还有四门六磅炮,算是集中全川的火炮,火炮总计不下六十门。
相对对南津关守军方面使用的四门六磅榴弹炮,川军在这方面反而占了不少优势。
不过守军居于高处,视界开阔,在射击上方面仍占了不少便宜。
不过川军的炮兵战术就是一个“堆”字,把大小火炮都堆在一起朝定边军开火。
看到从射程只有两三百米的两磅炮到射程一千六百码的六磅长炮,几乎放置在一个阵地上,也实在让第一师的老炮兵叹为观止。
即使如此,川军仍夺去炮火上的优势,大批实心弹夹杂着少许开花弹落在南津关一线,不时给部队造成伤亡。
看到这种情况,柳镜晓只好将调走的两门山地榴弹炮重新调回前线。
慕容雪海倒是不着急,他是修筑野战工事的行家里手,这点炮火比起湘军六七十重炮在羊楼司一线扑天盖天的火海差多了,他的这种情绪自然也感染了下面的干部。
陈瑜又是出名的稳重,所以官兵们都静静地等待着敌军的冲击,至于置于后方做为预备队的韩信海营没有经过太大消耗,随时准备上来增援。
另一方面为了加强火力,海军第一舰队也派出兵舰在江上巡戈,虽然没有正式开火,却对川军的攻势造成很大的阻碍。
川军打起仗也不是特别卖力气,这就是预付工资的一个大弊病,干多干少都一样。
他们稍有些伤亡就缩回去,双方都是远远打一阵排枪,然后脱离接触,这一天似乎成了炮兵唱主角。
战斗持续接近中午的时候,慕容雪海是放宽心了,根据他的经验,川军这支部队虽然攻击精神不错,但:“川军的攻击顶多持续三次,攻击力持续不到中午……”
这算是经验之谈了,他就等着川军去吃中饭,然后双方一下午相安无事。
果不其然,川军不久就收兵回营吃饭去了,慕容雪海正得意间,突然看到大队川军朝这边扑了过来,当即放下饭碗,大声叫道:“准备战斗!”
他不知是捅了什么马蜂窝,川军这次攻击不同于前次,密集的队形呼啸着朝这边冲来,在六门榴弹炮的轰击,队形被炸得残破不堪,川军仍是悍不畏死的向前冲上山来。
慕容雪海先是一排密集的排枪打过去,把川军的先头部队打个稀烂,等靠近了又是一波手榴弹砸了过去,可川军仍然踩着横七坚八的尸体大叫着向上冲。
双方的枪战也同样激烈,川军这次动用了五六个团的兵力开始冲击南津关,因此他们能集中更多的火枪向定边军开火。
不过慕容雪海借着南津关的天险勉强支撑,海军见到陆军发生激战,也靠近岸一轮舷炮轰了过去,把向上冲的川军炸死了不少。
其它几个营的阵地也同样发生掺烈的战斗,川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发疯般地发起攻击,特别是胡博营,他的空城计立时被戳穿,川军动用三个团的步兵向他轮流攻击,结果他叫苦连连,赶紧向救援,要求赶紧派部队上来增援。
柳镜晓这时候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川军有什么能谋善断的人物,来了一轮突然袭击,把自己部署在前线的四个营都是苦不堪言。
主战场仍是南津关一线,川军不惧牺牲,一轮接着一轮朝上冲,陈瑜营只能勉强支撑,这个营在先前的战斗伤亡颇多,后来虽然有一个连归还建制,但部队已经伤了元气,哪经得起川军如此猛烈的攻击,防线几乎有崩溃的危险。
川军的炮兵也格外卖力气,所有的火炮都一齐欢呼着,向这里投射炽热的热情,几乎每一瞬间都有一发炮弹带着呼啸的声音,砸在阵地上。
陈瑜素来稳重,这时候也皱起眉头来,转过身来对慕容雪海说道:“雪海,快让信海他们营快上来吧!”
慕容雪海没理他,只是观察起这战场上的态势,川军的攻击精神确实可嘉,自发起进攻起,先后发起了七波攻击,有些连营已经是打光了战斗兵,但是进攻的势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不过川军的炮兵经常会帮倒忙,经常是川军的步兵刚冲上来,一顿炮弹已经落在自已人的身上。
过了约莫三四分钟,慕容雪海一挥手,大声道:“叫信海他们营上来!”
韩信海营建制完整,一加入战斗,形势顿时发生很大的变化。
川军在前线立足不住,被迫向后退却,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大叫着向上冲击,不过川军终究不是披坚执锐的无敌之师,交战至下午三时许,川军终于攻不动了。
此后虽有几次进攻,又是那套磨洋工的套路。
在其它战线上,战斗也同样惨烈,不过柳镜晓的部队最后还是顶住了。
柳镜晓倒是好奇是什么厉害人物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让一线阵地险些失守,刚好慕容雪海抓了两个川军连长,便亲上南津关审问俘虏。
慕容雪海对柳镜晓很客气,一见他上来了,就把俘虏交给他审问。
这两个俘虏一高一矮,一见到柳镜晓虽然长相秀美,可地位极高,恐怕自己死活就操在此人之手,连忙跪下来求饶。
柳镜晓当即问道:“你们是什么部队的?”
那矮子说:“我是川边军第二路第三旅第二团,他我就不知道了……”
柳镜晓微微点头,四川确实川边军这个部队,属于一个独立系统,此外四川还有四川边防军的玩意,都是用于川边防备蛮夷生变。
那又高又瘦的竹杆连忙说道:“长官……我不是……我不是当官的……”
柳镜晓扫了这竹杆一眼,这人穿了一身军官制服,川军穷得叮当响,居然连副军衔也佩不起,这竹杆只在肩上写了个“上尉”,不是连长也是个参谋,当即冷冷一笑道:“这位兄弟……你看这长江美不?”
南津关两岸地势险要,陡壁直立,江面狭窄,犹如细颈瓶口,锁住滔滔大江,关内群山高耸,水流汹涌,江面仅宽二三百米,关外豁然开朗,秀丽风光一览无余,三峡至此而绝,算是一个风光秀丽的景点。
这竹杆看了两眼,却被吓得直哆嗦,他连连跪在地上磕头,头点得象捣蒜一般,连连说道:“长官饶命……长官饶命……饶命……”
柳镜晓微微一笑:“这里风光如此秀丽,阁下何不畅游长江一番……”
柳镜晓说的意思,这竹杆全懂,他磕头更厉害了,柳镜晓当即问他:“你是什么部队的?你们长官是什么人?”
这竹杆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长官饶命啊……我是被抓来的壮丁,确实不是军人……”
天下还有抓壮丁做军官的?这确实是天下奇闻,柳镜晓当即呵斥道:“不老实……这不远就是屈原故里,难道你想学三闾大夫?”
这竹杆连忙说道:“我是被我姐夫硬拉来的……他说男子汉要出人头地的话,一定要学班定远要有一段军戎生涯,结果就硬把我拉来了……”
结果这竹杆老老实实地交代道:“在下邓肯,四川万源人,在西洋著名学府克莱登大学攻读三年,获得博士学位,并有享誉世界的乌托邦工程师认定证书,回川后在私塾教书,极不得志,因我姐夫邓葡萄是武备学堂毕业,在讨贼川军中谋得一个团长职务,所以就临时把我拉来在师部帮忙做个闲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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