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个大才女弄不清楚的事情,苏雪脸上的笑意便更重了几分,道:“小青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首先来说这个山东无督军,这一任的山东督军兼省长丁静,算是当年我们鄂军的一支余脉,但她掌不了山东的实权,大权都操在柳镜晓的手里。”
“那河南无师长又怎么说?我记得报纸都登过好几个豫军师长?”
苏雪道:“河南督军杨林翼,年轻有为,但他不是河南人。”
陈沅青应道:“对,他是陕西人!”
“杨林翼的基本部队只有一个陕军第二师,所以在河南大事收编部队,所部共有八师九旅的番号,这个师长多了,自然就是脱毛的凤凰――不值钱了!”
“八师九旅……”陈沅青略一思索,皱紧眉头问道:“不就是将近二十万人吗?河南哪养的活这么多部队?”
白凌替苏雪答道:“河南的师旅编制都小,一师不过三四千人,旅的编制更小,还不如柳镜晓的一个团。”
说到柳镜晓,顿时又引到了少女最关注的问题:“听说柳镜晓长得俊美如玉,俊逸非凡,是不是将我们雪儿的魂儿都勾去了?”
苏雪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红晕,这时候猛听见一个声音:“我家镜晓回来了吗?”
说话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年纪约莫三十出头,面如霜冰,衣着甚是朴素,只是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坚毅。
白凌转头应道:“原来是校长啊!是啊,刚才见到柳师长了。”
“哟!”那女子应了声,随口问候了一声白凌后,便随便在旁边找了桌子坐下了,朝那正顺口批驳督军团的男子说道:“小杨,有事大可上政事堂说去!莫打拢陈老先生!”
这青年男子正在滔滔不绝地讲共和旧事,他口才甚好,只可惜没几个人注意他,他现在说服的对象是个秃顶老者,这老头长得干瘦,甚是不起眼,只叫了份廉价的早餐在独自吃着,脸上虽没有什么喜怒,但对于这只苍蝇显然是有点烦了,听这校长这一言也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可这一来,那杨姓俊美男子就无法继续讲下去,无可奈何之下,转身找了一桌在那自顾自生闷气。
望着这校长,苏雪突地想起她便是有“一人敌一国”之称的燕傲霜,这燕傲霜也算是军中极有名气的奇女子,以一人之力维持一所朱雀军校,门下学生以能战著称,柳镜晓正是她门下的得意弟子。想到柳镜晓,不知为何,脸上又有些发热的感觉。
少女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早餐,吃相倒是非常优雅,正这时,整齐而略有些急促的脚步打断少女的沉思。
“老师!”这声音甚是熟悉,回头一看,正是柳镜晓和她那参谋长,他二人恭恭敬敬地走到那素装女子桌前,一齐摘去军帽,行了个军礼,齐声说道:“学生见过老师!”
燕傲霜也只是点点头,不冷不热地回道:“在山东还好吧?”
两人齐声道:“老师,学生在山东还好!”
燕傲霜说道:“那就好!在山东要好好办事,莫让我失望!”她这话虽是随口说出,可就是有那样一种让人不得心折的风范。
两人齐声应道:“是!老师!”
“镜晓!”
“学生在!”
“你过了年就二十八了吧?”稍停了会,燕傲霜又道:“我托人给你找了门亲事,对方的小姐据说和你门当户对,你可曾满意?”
“一切由老师作主便是!”
柳镜晓执掌一省军政大权,那参谋长想必也是山东要人,可在燕傲霜面前连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恭敬极至,就连婚姻大事都由燕傲霜做主。苏雪不由为此大为好奇,再转目一看,只见陈沅青望着燕傲霜不那逊色于男儿的风范,竟是望得痴了。
“那两位是你朋友?过去打个招呼吧”
“是!老师!苏旅长,白参谋长好!”
“好!”苏雪和白凌一齐站起答道,这时候在那自顾自生闷气的杨姓男子,站起来朝柳镜晓说道:“镜晓弟,回来也不通知大哥一声?”这男子说话间坚毅有力,显得掷地有声,又一指参谋长:“这位小姐是兄弟的哪位爱将?”
那女军官利落地回答:“郭俊卿,陆军十七师参谋长。”
白凌心中暗自一惊,这郭俊卿虽是女子,却是山东手执重权的重要人物,郭自征柔然时就追随柳镜晓,也极受重用,传闻当年杨镜柳背鄂起兵,不时吩咐部下:“你们可以不听我的,但不能不听参谋长的。”现在山东各县要害位置的调动升晋,都由这郭俊卿一手操办。
柳镜晓这时候朝着那男子微笑道:
“杨督军,您也在啊?”
一听“杨督军”二字,齐吓地苏白两人脸色一变,齐声问道:“杨督军?你是河南督军杨林翼?”
那人答道:“苏旅长,白参谋长,区区正是渭北杨林翼。”
杨林翼年纪轻轻,却已是河南督军兼省长,独掌一省大权,算是共和创建以来,不满三十就出任督军之职的第一人。
何况此人也当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渭北以一营之众起兵,以区区八县之地,抵抗九省之兵,竟不落下风,后来归德之役,杨林翼在鄂鲁之间摇摆不定,坐视双方血战,但在关健时刻突然接受丁静委任的河南督军之职,宣布背鄂自立,数万鄂军溃不成军,杨林冀遂取得河南的地盘,战后柳静晓倒也言出如山,全军退回山东,在河南不驻一兵一卒,所以两人也算是多年相识。
只是对于苏白两人来说,这人实是当年鄂军归德之败的祸首。虽然当年鄂军之败始于柳镜晓,但在鄂军中对柳镜晓却并无多少恶感,当年他背鄂起兵,是为故主复仇,这事非但做得光明磊落,而且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柳镜晓治鲁之后,对鄂军老人诸多照顾,很得旧鄂军官兵的人心。
而杨林翼不同,当年他坐视友军和柳镜晓恶战不止,待战事不利又在背后捅了友军一刀,稍后又断绝了鄂军北退之路,最可恨的是占据河南后将鄂军势力连根拔起,一想到这,苏白两人面上的严霜又要多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