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啐了口痰,“你蒙事?”
我掂量着黄毛的那把枪,“这是真的,不就行了?”
他咬牙切齿,“玩鹰的行家,竟然被鹰啄了眼。”
黄毛端详我,“你挺有胆气,冯斯乾的人?”
我也端详他,“与你无关。”
他哂了声,“图什么,钱?”
我别开头,“还你们华哥一份情。”
黄毛嗤笑,“华子的风流债,多到他记不住女人的名字。这么多年,我就看他在女人身上栽了一回,你太拿床上那点事当回事了。”
我余光瞥他,“栽在哪个女人身上,你认识?”
他舔着干裂的死皮,“不认识,听冠强讲过,华子的前妻。”
我不再搭腔。
几分钟后,一队人马出现在堤坝尽头,夜幕笼罩下,一片连绵的黑影。
灯塔洒下黯淡的薄光,最前面的男人轮廓渐渐清晰,穿着黑色的立领衬衣,刚硬分明的棱角,淡漠的克制感,浑身散出一股寒意,浮荡的雾气掠过他眼睛,深刻又沉郁。
我从未见过林宗易如此凌厉阴鸷的模样,从头到脚充满诡谲的杀气。
火苗燎红他眉眼,他借着那簇火光,似笑非笑审视保镖,“手抖了。”
保镖讪笑,“华哥,我紧张。”
林宗易吹出一缕雾,“又不是第一次替蟒叔出货。”
“华哥。”保镖凑近,“能顺利吗?”
乔叔不耐烦,“晦气什么。”
保镖一缩,不言语了。
“华子。”站在后方的仇蟒走到林宗易身旁,“万隆城太平吗。”
林宗易眼神闪烁,他垂眸掩住,“照样营业。”
仇蟒说,“你很聪明,越是反常越是惹人注目,表面歌舞升平,反而无人关注它的瓤是腐烂的。”
林宗易叼着烟,凉辣的烟雾熏得慌,他半眯半睁,显得越发高深莫测,“蟒叔,送完这批钱,您打算如何了结我呢。”
仇蟒目视前方,雪白的绸衣在海风里摆动,“你年轻时,心思也重,现在更重了。”
林宗易闷笑,“我有今天,成也是您,毁也是您。”
仇蟒感慨,“你我是父子,翁婿,也算仇人了。”
林宗易沉默。
许久,仇蟒问,“华子,跟我出国吗?”
林宗易掸了掸烟灰,“那不是我应该走的路。”
我慌了神,林宗易仿佛要撕下面具了,仇蟒像什么没听懂,“出国,什么都有。”
“蟒叔,出得了境吗。”
仇蟒面无表情注视波涛起伏的海面,“我认为谁也阻挡不了我。”
林宗易抽完这根烟,伫立于舷板上,朝水面开了一枪,衔接三艘货轮的缰绳剧烈震动起来,刹那灯火通明。
亮如白昼的码头,却寂静得诡异。
仇蟒和林宗易并排走向货轮,冗长的汽笛在低空回荡,惊飞了停落在帐篷上的海鸥,翅膀的拍击和嘶鸣令这样的夜晚愈加风云变幻。
一个保镖挤进队伍里,“蟒叔,乔叔乘坐救生艇去富江了。”
林宗易步伐一顿,不露声色朝随行的保镖点了下头,后者放缓步子,趁大部队没留意,溜下甲板。
仇蟒吩咐,“安插人手在阑城的边境接应。”
我正在监控这一幕,黄毛挣脱了禁锢,举起一块岩石凶狠劈向我后脑勺,影子晃过,我本能自卫,忽然间,一道利落的人影扑向黄毛,将他控制在身下,用麻绳绑得结结实实。
与此同时,那道人影摁住我手背,“韩小姐,别开,出声就麻烦了!”
我认出是振子,双腿瞬间瘫软,“宗易是不是有危险?”
振子俯卧在沙堆中间,“华哥今晚要完了。”
我整个人不由抽搐,“你想办法啊。”
振子也怄火,“我但凡有办法,会躲在这里吗!”
“湖城呢?”我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湖城的二把手,我不是告诉过你,求他出面部署支援宗易吗?”
振子说,“上面没签字,他不够格调遣。”
我扼紧十指,横了横心,用振子的手机打给冯斯乾。
前三遍他没接,直到第四遍,他接听了,他语调同往常很不一样,很压抑,很镇静,带点试探,“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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