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绮云在沙发的正中央端着一杯果汁,我出现后,她没起身,对我视若无睹。
我当即驻足,腔调不咸不淡,“原来是孟小姐光顾。”
她这才抬头,又露出招牌甜笑,“韩小姐,没想到您一夜未归。”
我十分轻蔑睥睨她,“我有买卖啊,江城知名的醉王朝是我的产业,比不得孟小姐一事无成,苍天也眷顾你。”
她脸上浮现一丝落寞,“我羡慕韩小姐有自由做生意,我结婚了,斯乾不准我抛头露面,我父亲也说,家世正经的女人不能和乱七八糟的男人打交道。”
我微眯眼,没出声。
她从包里取出红本,“我和斯乾昨天下午领证了。”
仿佛五雷轰顶,我整个人晃了晃,扶住墙才勉强站稳。
冯斯乾竟然瞒着我不声不响和她结婚了,距离订婚才半个月,他连日子都没拖。
我烦躁得要命,恨不得马上砸了澜春湾,孟绮云察觉到我的阴沉,她小心翼翼,“韩小姐,你不舒服吗?”
她这张天生长得乖巧无害的面容,越是对男人管用,轮到女人,只会特别不顺眼,“我没邀请你坐。”
她笑容发腻,“你也没邀请我来做客,我不是照样在这里吗。”
我几乎要失控了,我拔高音量,“吴姐!”
保姆匆匆走到我身后,“韩小姐。”
我极为不满责备她,“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领吗,我化妆台上有一款限量版的粉钻项链,是美国顶级设计师班尼赠送自己爱妻的礼物,冯斯乾花费八位数拍下,万一弄丢了呢?”
吴姐战战兢兢,“冯太太自己进来的,不是通过我。”
我蹙眉,孟绮云在这时亮出房卡,“抱歉,未经你允许,我擅自刷卡了。是斯乾给我的,我帮他收拾常用的衣物,他从今天开始搬到熙云路。”
这不单单是炫耀的问题了,明显往死里打我脸。
冯斯乾深谙我的脾气,结婚已是踩我雷区了,他不会再主动火上浇油,如果孟绮云非要替他搬,他倒未必拒绝自己太太的贤惠。
我笑了,“我当然配合新任的冯太太了。”
我吩咐吴姐将主卧里冯斯乾的衣物全部搬下楼,堆在沙发上,我挑拣出他的内裤,有几条是极其浮夸的三角款式,一看就知道出自女人的手笔,冯斯乾的性子,除非是浓情蜜意时纵容我胡闹,否则他绝对不穿。
我一件件折叠整齐,“冯斯乾的贴身内衣都是我亲自买,他这人那方面的欲望大,一受刺激经常要洗,更换很勤的,冯太太可千万养好身体,才能留得住热情的男人。”
孟绮云也分不清我说的是真是假,和她认知中的冯斯乾有出入,她冷眼旁观这一幕。
“不过冯太太想留,也得有本事留,上一任冯太太是殷董事长和原配的女儿,她的下场不是很好。”我整理完,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有什么不懂,随时请教我,我乐意扶持你,尽管你资质不佳,但先天优势大,孟阿姨是男人堆里左右逢源的老前辈了,不然她哪能搭得上周老先生呢,你跟随这样的母亲耳濡目染,背地里搞花招的手段不会太弱。”
孟绮云盯着我,“韩小姐,从前我们公平竞争,斯乾没娶你,同样没娶我,我怨不了你什么。可此时,我感觉你很无耻。”
“是啊。”我转动着无名指的钻戒,“到底是谁无耻呢。有一个好娘家撑腰,任意颠倒黑白。我戴上它,比你早。”
“那又如何呢。”孟绮云瞟了一眼钻石,她云淡风轻,“男人送女人戒指,房子,豪车,甚至某一时刻你侬我侬的情意,这仅仅是过程,真正值得女人在意的是结果。一个男人可以给许许多多的女人动情的过程,而愿意给女人结果,男人一生又有几次。”
我攥紧拳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男人的天赋。我不如韩小姐辨别男人的经验丰富,我都识破了,难道你识不破吗?”
我审视她好半晌,不由噗嗤笑,“你这副面孔,冯斯乾见识过吗。”
孟绮云说,“是韩小姐把我当成傻子了,我不哑不聋,更不任人宰割。”
我走近,她没有后退,“你猜,我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她无辜摇头,将衣物塞进手提箱,“我没必要猜,我要回婚房了。”
我没拦她,孟绮云离开后,我望向角落的电视,屏幕上倒映出我惨白的脸。
我闭上眼平复,像什么没发生过,上楼给冯冬洗澡喂奶,不慌不忙化妆,我看着镜子中自己浓艳逼人的妆容,又坐了好一会儿,直奔熙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