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攥住他手,“我做过噩梦,梦到你死在边境的山上,醒来时我吓哭了。”
他凝视我,“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他答应我平安。
我攥紧他,“要完好无缺。”
他再次笑,“太贪心了。生死一线,残废是很正常的下场。”
我难以抑制抽搐着,“宗易,我不要你变成那样。”
他轻吻我额头,“好了,我逗你的。”
我左手微微发凉,我低下头,指节上多出一枚铂金环,是我和他的婚戒。
我有些错愕,“宗易。”
他极尽不舍摩挲着钻戒,包裹住我的手,“韩卿,对于我而言,你不是一个错误,就算是,也是一个美丽到我无法忘却的错误,你教会我怎样真心爱一个人。”
“我讨厌你说这些。”我使劲拉门,想拉开,他却上了锁。
他伏低,撑住车门,消沉到极点,“走。”
我没动,他大吼,“走啊!”
我哭着后退,这个男人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带给我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的揪心。
我坐进驾驶位,降下车窗,他说,“你先走。”
我哽咽,“不,我要看你走。”
他死死握住方向盘,手背青筋暴涨,“韩卿,那次我假死,你为我绝望过,女人一辈子只为一个男人绝望一次,第二次就不值得了,明白吗。”
我抹了一把眼泪,嘶哑应了声。
林宗易前脚离开,两三分钟的工夫,一辆咖啡色的面包车从阳庄道驶来,我眼疾手快熄了火,紧接着司机下车,鬼鬼祟祟张望四周,我放平驾驶椅,悄悄躺倒。
他搜寻无果,朝车上喊,“老九,华子不在啊,你眼花了吧。”
一个叼着牙签的瘦高个也下车,“我没看岔,他换车了,奥迪A8,可那副身板,那气魄,就那么一晃,我认出绝对是他。你去前面打探一下,他车还在吗。”
男人瘆得慌,挪了半米,又缩回,“老九,这可是江城大队啊,姓赵的认识我,我不敢和他打照面,我有前科。”
老九恨铁不成钢,“怂包!”
男人恼羞成怒,“难道华子吃错药了?他来这里干什么,自投罗网吗?他和咱们是一样的底细!”他恍然,指着老九,“上次码头分赃不均,我多捞了一笔,你他妈怀恨在心,憋着劲坑我吧?”
老九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你就知道钱!冠强临死前揭发华子和上面有交易,假如是真事,谁都休想逃过一劫。”
男人龇牙咧嘴,“蟒叔废了冠强,就因为他栽赃华子,你还信他?”
老九冷笑,“蟒叔的做法我也想不通,可华子和上头勾结,绝不是空穴来风。”
男人直起腰,“那咱们去外省躲风头吧。”
“躲?”老九门牙闪烁着黄澄澄的金光,“月底运货咱俩在场,无论蟒叔和华子谁完蛋,你我都栽跟头,上面肯定要撒网了。”
男人也怕了,“你想个法子啊!”
老九舌尖舔着嘴角的痦子,“我带你赌一盘,咱们投奔对家。”
他们麻利坐回车里,原路驶离。
我立刻给林宗易打电话,他关机了,我又打给振子,压低声,“老九是乔叔的人吗?他发现宗易在外面了。”
电话那边气氛特乱,像在舞池附近,“蟒叔顾虑月底的行动,对华哥让步了,之前只能在会馆,现在去洗浴中心和棋牌厅,蟒叔都不管了,华哥进出不费事。”
我松口气,“老九在物色新靠山。”
振子问,“有目标了吗。”
我发动引擎,绕过街口拐弯,“没听到提,让华哥留心老九为首的这伙人。”
我挂断没多久,蒋芸联络了我,她说程泽在醉王朝。
我停在路口等灯,这趟路线是返回澜春湾,“你接待吧。”
蒋芸啧啧,“这位痴情的程大公子,他不稀罕我接待啊,他找你。”
我揉着太阳穴,“我累了。”
蒋芸在冰室泡酒,电话里有气泡响,“哪座城市没有销金窟啊,哪家销金窟里没有大美人啊,他是缺美女吗?他为你来的,你不现身,他一直耗着。”
“随他。”我掐了通话。
快开到澜春湾,我越发烦躁,一横心,又调头,驶向醉王朝。
蒋芸在二楼电梯一边剪指甲一边恭候我大驾,“哟,来了?”她吹了吹甲缝,“我太了解你了,程泽眼巴巴等着,你心里不是滋味,要么了断,要么再续前缘,你不可能这样耗着他。”
我没好气,“他在哪。”
她一指219,一脸瞧好戏,“刚啃完三盘冰镇西瓜,这是多大的欲火啊,你去灭火吧。”
我瞪她,“你少胡说八道啊。”
我直奔219包房,门虚掩着,程泽站在窗前,一手插兜,一手捏着酒杯,玻璃倒映出午夜迷情,他面容深陷其中,走廊的霓虹涌入,照在他脊背,他察觉到光亮,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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