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复,“对。”
“您刺伤了冠强的大腿内侧,他刺伤了您的左肩,是他先动手吗?”
我回忆了一秒,“我意识到他图谋不轨,有心理准备了,是同时动手。”
记录员敲击着键盘,“冠强在现场有提及报复林宗易吗?”
我如实说,“有。”
“他报复什么?是报复仇蟒器重林宗易,交给他继承了大部分产业吗?”
我敏锐察觉这是一个陷阱。
倘若我回答是,等于给林宗易扣了一顶帽子,他是仇蟒组织中的主力骨干,甚至是主谋,而非被迫,我回答不是,可仇蟒的确把万隆城以及云城的皇家会馆划到林宗易的名下了。
我不露声色转动着水瓶,“产业是林宗易主动要求继承,接近利益的中心,才能挖掘更多肮脏的底细,他想立功,铲除这颗毒瘤,所以深入最危险的核心。”
赵队明白,我是少有的口风紧,玩战术滴水不漏。
他斜倚着桌角,搓了搓手,“和冠强带去的保镖打斗的那拨人,是林宗易的人吗?”
我拧瓶盖的姿势一停,看来那段录像被冯斯乾保密了,赵队不知情。
我摇头,“林宗易的下属,我不全认识。”
“韩小姐猜测呢?”
我蹙眉,似笑非笑耸肩,“没有依据胡乱猜测,不合适吧。”
赵队看了我良久,他也笑,“是不合适。”
录完口供,赵队送我下楼,我正要上车,他在背后问,“以韩小姐对林宗易的了解,他会趁机逃出境吗?”
我握住门扶手,“我担保他不会,如果他借机逃跑,我替他承担后果。”
赵队一怔,“您承担?”
我解释,“我是他前妻,他的情况在婚姻期内我不可能一无所知。”
赵队也很严肃,“那您还知道什么呢?”
我面不改色,“你们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无非是滨城的娱乐生意不干净,在云城又被仇蟒利用当枪使了。”
赵队说,“这些和韩小姐无关,湖城方面与我们沟通过,林宗易在决定做卧底时坦白了,他是骗婚,您从头至尾都蒙在鼓里。”
我一脸平静,“我的意思是,你们不会白白付出精力忙活这一场。”
赵队点头,“韩小姐,您的情义我佩服,我也好心奉劝一句,所谓的情义绝不能逾越法律的边界。”
我莞尔笑,“赵队,我会牢记您的劝告。”
他走回办公大楼,我若有所思目送他的背影,冯斯乾如今辅佐赵队与周德元,代表他和江滨两城的白色势力是合作关系,在同一艘船上,他却隐瞒了仇蟒废掉冠强的真相。
当然,他的隐瞒对林宗易而言是好事,否则凭这份证据,江城和滨城可以立刻控制仇蟒,仇蟒垮台,必定有保镖为自保供出十亿现金的下落,仇蟒的根基也会土崩瓦解。舟山不属于湖城管辖,以舟山案件为由头缉拿仇蟒,后续湖城分不着半杯羹,而林宗易对江滨两城毫无实际功劳,他定什么罪,完全没有酌情一说了。
冯斯乾不仅违背了同盟,更相当于放了林宗易一马。
我攥紧拳,胸口闷钝得厉害,好半晌才回过神。拉车门的瞬间,我目光无意越过车顶,停落在对面街道,昏黄的路灯下泊着一辆奥迪A8,很低调的车型,丝毫不引人注意。
我的直觉,车上是我熟悉的人。
我一动不动,和漆黑的玻璃对视,我深刻感应到在玻璃后有一双幽暗性感的眼眸,这一刻也锁定在我身上。
我们僵持许久,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男人英气成熟的面容。
我惊愕住,脱口而出喊他名字,“林宗易!”
他朝我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当即飞奔过去,难以置信盯着他,“是你吗?”
“傻了。”他眼底漾起笑,“不是我是谁。”
我手探进车厢,撕扯他脸皮,“是不是西域的易容术?假扮你的模样骗我上当,仇蟒的下三滥招数可多了。”
他笑意更浓,“正经书不看,看胡编乱造的野史,两年前不学无术,现在更是笨。”
我搓摩了他好一会儿,“好像是真脸。”
“上车。”他解锁,“给你机会仔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