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易当即握拳反击,只是出手到一半,他及时停在空中,“蟒叔。”
仇蟒意料之中,没有恼怒,“我判断你不如强子忠心,这便是理由。他的本能是跪下臣服我,你的本能是自卫,宁愿与我兵戎相向。”
林宗易松开拳头,手心空空如也,“我收敛自己的本能,是忠诚和理智并存。”
“讲得好。”仇蟒大笑,随即拉动保险栓,“听你乔叔说,洗浴中心去过一拨人,是湖城的便衣,你通过清洁工交给他们证据,有这回事吗。”
林宗易举着双手,“冠强觊觎万隆城,他想扳倒我,有时行动很偏激,至于湖城,没这回事。”
仇蟒逼近他,“洗浴中心的五个清洁工,目前在宾馆里受罪,应该有四个是无辜的。”仇蟒始终保持着仁慈平和的笑容,“有一个受不了拳脚,他招了,你猜他招了什么。”
林宗易面不改色,“我没必要猜。”
仇蟒挑眉,“是不敢猜吗。”
我头皮像触了电似的发麻,此刻他们的对峙太惊险可怕了。
林宗易直视着枪口,“蟒叔信我,他说什么您也信,不信我,我的辩解没用。”
仇蟒大拇指抵在扳机,“他供出帮你送了录音笔。”
林宗易冷静到极点,“您亲手销毁的证据,我没本事复制。”
仇蟒反问,“我销毁的也许是假的呢。”
“那万隆城不可能到今天依然太平,我没出卖过,我问心无愧。”林宗易伫立在那,身型稳如泰山,“蟒叔,您现在能委以重任的只剩我了,您怀疑谁,都不该怀疑我。”
仇蟒手持武器,没收回,也没动,他长着一双鹰眼,浑浊却锋芒,洞悉着林宗易的一切真伪。
我紧捏十指,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林宗易语气听不出半分起伏颤抖,沉稳不露声色,“我向您保证,月底会顺利。”
隔了好半晌,仇蟒收起武器。
我差点瘫软在地上,一整夜提心吊胆,得知真相我彻底松口气,我太畏惧林宗易对我的情意,冲动之下走错一步棋,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冯斯乾关掉屏幕,身体后仰,微弱的晨光掠过他面孔,“安心了吗。”
我凝视他,“你不是不喜欢我关心林宗易的事吗。”
他重新点燃一支烟,衔在指间,侧脸沉进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你听话了吗。”
我不语,他继续说,“韩卿,你我之间,总要有一个人选择让步。”
我浑身紧绷,“你放弃利用林恒了。”
冯斯乾盯着烟头燃烧的火苗,“对。”
“不再暗中追回他们母子吗?”
他接连抽了几口,“我既然答应你,不会反悔。”
我控制不住发抖,“那暗算林宗易——”
冯斯乾打断我后半句,“他是死是活,决定权不在我手中。”
我说,“除了你,任何人暗算不了他。”
冯斯乾将杯里剩下的凉水泼进脚边的垃圾桶,“我不会暗算。”
我突然发觉自己完全看不透冯斯乾,他可以为我豁出命,唯独不可以接受我给他半点瑕疵的情感,他要我完整的一颗心,以及一副完整的身躯和灵魂,没有污染,没有牵扯第三人。可如此不完整的我,竟然也拗过了他,赢了他。
我走出书房的同时,办公桌的座机响了,我关上门,悄无声息站在走廊。
冯斯乾放平大班椅,他按了免提,半躺下,手遮在眉心挡光,“你讲。”
那边是赵队,“斯乾,王晴娜和林恒上飞机了。”
冯斯乾叼着烟,用力揉太阳穴,“目的地在哪。”
赵队回答,“泰国。”
冯斯乾皱眉,“确认她登机了吗。”
赵队在泡茶,水声从听筒里泛滥开,“又不是抓捕,我没有权力调取航班的监控。”他隐约明白什么,“怎么,你准备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