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人,江城本地的富太太。”蒋芸夺过我手上的半副扑克,“今晚你必须出风头,横扫千军的劲头杀一杀她威风。”
我顿时明白了,“江都会所倒闭了,但梅园和红楼的生意照旧,她们为什么来醉王朝,咱们又没有对外开设牌场。”
蒋芸没好脸,“白莲花如今沉不住气了,她用冯斯乾的卡签单,顶级包厢全套法国洋酒,五十万的大手笔,当众朝你示威吗?敢欺负到跟前了。”她神色鄙夷,“清汤寡水的长相,还妄想和你争,她也不打听打听,堂堂的韩千年,二十二岁入行就打败东南亚的选美皇后,从超一流的美女手里撬男人,孟绮云再修炼八辈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她情绪过于激动,我丢出红桃A,“谁说什么惹你生气了?”
“侍者送酒水,听她们在包厢里调侃。”蒋芸故意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学孟绮云的声音,“斯乾疼我,梅园太远了,红楼又在半山腰,他担心我受累,非要来这里应酬,顺便约你们陪我消遣,辛苦你们折腾一趟。”
我默默撂下牌,凝视蒋芸。
蒋芸又改了腔调,学赵太太,“提什么辛苦呀,我们男人和冯董应酬,我们玩两把也打发时间了。新婚的小夫妻互相总是疼不够,不过您出门坐车,应该不累啊。”
蒋芸扮演孟绮云天真害羞的样子,“我最近在调养身体。”
紧接着赵太太上身了,“冯太太是要备孕啊?”
我环抱双臂,靠着沙发背,欣赏蒋芸一人分饰多角的大戏。
“我本来想要马上怀孕,斯乾还不急。”
我冷冽眯眼。
“我奉劝您尽快怀上,冯董已经有长子了,是那个女人生的,她现在比您占优势,名分上输一局不代表逆转不了,万一她儿子争气,将来没准踢您出局。您就算生个女儿,也强过肚子是空的。豪门里争名分,争地位,拿什么争啊?拿子女争,拿娘家的势力争,有女儿好歹也分一块肉嘛。”
蒋芸朝地上啐了口痰,“没见识的笼中鸟,什么世道了,还搞老一套。拿什么争男人的真心啊,拿风月里练就的本事!有儿女的最后反而被有本事的骑在脖子上,例子还少吗?”
我听完她描述,没忍住笑,“冯斯乾如此柔情呵护孟绮云,订婚那夜却睡在我的床上,实在委屈新晋的冯太太了。”
常言道,缺什么就炫耀什么,怕什么,往往现实中被什么凌驾于头顶。
看来孟绮云的生活过得并不安心,冯斯乾这匹琢磨不定的野马,不是婚姻的缰绳能轻易勒紧拴牢的。
我起身,补涂了口红,“迎战。”
蒋芸笑了,“凯旋而归啊。”
我直奔隔壁包厢,春风满面进去,“赵太太,袁太太,在我的场子里潇洒,不打个招呼呢?我亲自接待才不失礼啊。”
她们也笑着走上前,“韩小姐,恭喜您开买卖当老板了。”
我吩咐侍者端上最名贵的红酒,“我是混口饭吃,比不了赵总和袁总家大业大,指缝里流点油水,我旗下百十号的员工吃上几年。”
孟绮云全程没有出声,像面对一个陌生人,我也不搭理她,到这一步等于撕破脸了,阵营对立的两个人又何必假惺惺示好。
我刚落座,冯斯乾从对门203包房进入这间,我们四目相视,我面无表情移开,他亦是波澜不惊。”
他走到孟绮云身后,攥住她的手,“你手很凉。”随即望向空调显示的度数,28度,不至于冷,“白天偷偷贪吃冷饮了,是吗。”
车内的不欢而散,孟绮云心里不痛快,配合度不高,意兴阑珊低着头,“吃得不多。”
冯斯乾倒是极其体贴,他俯下身,与她平视,“胃口不舒服吗。”
他深邃好看的眼眸漾着笑,此刻的孟绮云在他温情的审视下,仿佛是甜蜜羞涩,不胜娇憨的模样。
“冯董温柔起来啊,我们的男人可没法要了,不仅懒,嘴又笨,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死活要嫁给冯董。”赵太太从牌桌后站起,“冯董一向是风月之外的男人,当初没看出您与殷小姐多么恩爱,我们以为您清心寡欲,连夫妻情分都淡,这年头的夫妻是真是演,是情投意合还是相敬如宾,我扫上一眼,立马明了。”
冯斯乾轻笑一声,“那你扫一眼的结果是情投意合吗。”
赵太太说,“冯董宠自己的老婆还能有假。”
冯斯乾淡淡嗯,“的确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