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他们一起消失了,在我和仇蟒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我咬着嘴唇,“那可稀奇,林宗易被软禁在万隆城,仇蟒和乔叔指派了一批保镖密切监控他,连振子这群手下都失去了自由,谁会协助他们逃离呢。”
冯斯乾耐人寻味注视我,“你也疑惑吗。”
我坐起,信誓旦旦的语调,“莫非神仙显灵了?瞧他们太可怜了,出手帮扶一把。”
他目光噙着一丝笑,玩味又阴翳,他重复了一遍,听上去气得不轻,“神仙显灵。”
我用力点头,指尖摁在他唇上,“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冯斯乾恍然,“神仙做功德,顺手捞上他们了,相当有道理。”
我附和,“那一切解释得通了。”
冯斯乾说,“你觉得是什么神仙。”
我一本正经,“美丽心善的好神仙。”
他解了两颗睡衣扣子,“我觉得是撒谎仙子,或是惹祸仙女。”
我一噎,不过我确定没有被跟踪,那辆车我也做过系统扫描,没有追踪仪和监听器,是万无一失的。
我装没听懂,继续仗着胆子撇清嫌疑,“林恒是林宗易唯一的儿子,冯冬要是陷在水深火热,你照样会想方设法救他。”
冯斯乾垂眸,“林宗易借我手差点灭了王家,他和王晴娜水火不容,他把林恒托付给你,也不会托付给她。”
“王晴娜是林恒的母亲,又深爱林宗易,将林恒托付我,总不及血缘,何况男人与女人的思维不同,你认定她恨林宗易,其实她未必情愿他送命,兴许很牵挂。”
冯斯乾解完最后一粒衣扣,整个人好像心不在焉,“王晴娜亲口对你讲的吗。”
我刚要脱口而出,她还哭了呢!又发觉不对劲,有陷阱,我脑子飞快转动,“我有半年没见过她了,可我也是女人,她爱林宗易九年,爱得刻骨铭心,我何尝不是爱你爱得委曲求全呢?你哪天垮台了,我也盼着你平安脱险,却不是死于非命。”
他低下头,望了我许久,轻声笑,“这张小嘴,很会化险为夷。”
冯斯乾熄了灯,面朝门侧卧,浓重的夜色覆在他脊背,神秘不可琢磨。
我一夜没睡好,拿不准他的心思,次日早晨起来头昏脑涨,我发现冯斯乾不在卧室,下楼去找他,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是周德元。
茶几上的一壶茶喝了一半,显然他过来好一会儿了。
“斯乾。”周德元忽然带着几分探究,视线定格在他身上,情绪阴晴难辨,“郊区天鹅湖的工程,你是重用黎晟吗?”
“不是重用,难道是算计吗。”冯斯乾直接戳破,没有兜圈子,“岳父不相信我吗。”
周德元面无表情端起茶杯,“不是不相信,是诧异。你和绮云的婚事,我催促你不下五次,你始终推辞,后来索性避而不答,上周你突然提出娶她,绮云高兴昏了头,但我不得不警醒,再加上黎晟出事,我好奇是巧合亦或蓄谋,你究竟出于什么缘故。”
冯斯乾面不改色,“天鹅湖的评估报告有误,我本意给黎晟添业绩,再扶持他进入董事局,可惜出岔子,黎晟只能承担后果。我对绮云也并非不真心,而是顾虑多。我跟仇蟒结了梁子,他是灰色背景,我担心连累绮云,而岳父又迟迟使不上力,我不愿拖延辜负她,才冒险落实这桩婚事。”
周德元敏捷捕捉到他的弦外之音,“斯乾,你是在怪我办事不力。”
冯斯乾笑而不语。
周德元说,“只要你善待绮云,我答应你的合作,我早晚会向你交代。”
“多久。”冯斯乾不再留余地,语气意味深长,“据说岳父要退二线了,届时您的权势,恐怕有心无力了。”
周德元说,“上面不给我升一级,我绝不退。目前的位置退下只是副手待遇,我在名利场拼了三十年,昔日的部下如今都高出我半级,我太不甘心。”
冯斯乾不着痕迹眯眼,“岳父有把握如愿吗。”
周德元十分笃定自信,“三个月内,我一定得偿所愿。我坐稳后,你希望林宗易死,那不是轻而易举吗?假如他是一个无辜的人,我许诺不了你,我没有颠倒黑白的权力,可他有罪孽,化小还是放大,取决于我了。”
冯斯乾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茶几,“必须将林宗易扣押在滨城或者江城,不然湖城的二把手会保他立功。”
“你昨晚住在这边。”周德元话锋一转,“是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