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乾摸出一盒没拆封的烟,撕开包装,叼在嘴角,打火机压下的同时,他不露声色环顾,静谧的弄堂里,有两辆面包车靠边停,位置正好挨着我们的路虎揽胜。
周浦也警惕了,“刚才没有这两辆。”
冯斯乾垂眸,隔着一寸火光,他一张脸波澜不惊,又暗潮汹涌。
好半晌,冯斯乾倚着车门吞云吐雾,抽完一支又续一支,周围没有半分动静。
他反手一拉门把,推了我一下,“上去。”
周浦抽出口袋里的匕首,尾随冯斯乾逼近面包车,只行进了几步,冯斯乾当即转过身,钻进后座,周浦马上反锁门窗。
几乎分秒不差,面包车跳下一群身材精壮的黑衣男人,从巷口蜂拥而至,紧接着面包车调头,横在巷口封死。
周浦语气凝重,“十六个。冯董,来者不善。”
他们有条不紊围堵住弄堂的一头一尾,分工很明确,一拨攻击,一拨防守。
冯斯乾面孔阴沉到极点,这副阵仗明显有幕后黑手指挥,出马教训我们,不是小打小闹能收场,纵然他身手不差,也绝对要吃亏。
周浦咬着牙,“难道是蟒叔?”
冯斯乾全身杀气凛冽,目光锁定在这条弄堂,“周浦,我拖住他们,你载着韩卿从东南方突围。”
我脸色一变,“那你呢?”
他声音低哑,“我随后过来。”
我指着车外,“十六个,你还过得来吗?”
冯斯乾捂住我脸,他吻我冰凉的唇,“我一定过得来。”
周浦毫无征兆大吼,“冯董躲开!”
巨大的震荡,震得挡风玻璃当场粉碎,一条粗壮的手臂直接抻断了副驾驶椅,汽车完全被掀起,剧烈颠簸着。
椅架割伤了周浦右脸,鲜血糊住眼睛,他抹掉的工夫,那条手臂又掏向驾驶窗,玩命拽他,把司机拽下去,我们便如同瓮中捉鳖,插翅难逃了。
冯斯乾当机立断松开我,他双手撑车顶,下半身悬空,荡出左腿对准男人的手腕用力一踢,男人顿时飞出半米。
相距一百米的牌场此时热火朝天,这里却生死相搏。
一名保镖抡着铁锤反复击打后窗,玻璃碴子四溅,我吓得尖叫,冯斯乾摁住我脑袋,摁在胸口,沉声命令周浦,“开车!”
周浦发动引擎,尝试了三四次都失败,他满头大汗,“冯董,轮胎废了。咱们在场子里的时候,他们动手脚了。”
冯斯乾眼神发狠,“看来仇蟒不希望我留在云城。救走林宗易的人,十有八九是他了。”
我心惊胆战仰起头,冯斯乾下颌骨紧绷,双目如锋利的鹰隼,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长巷内,显得晦暗幽深。
“仇蟒安排的打手?他不赚你的钱了吗,一千五百——”
我话音未落,冯斯乾双臂张开往前扑,瞬间护住我在身下,锤头扫进车厢,堪堪蹭过他脊背,倘若他压得不够低,这一锤头恐怕打个骨折。
对方招招毒辣,周浦没力气再抵抗,“冯董,够呛了。”
冯斯乾猛地一扯衬衫,勒紧的胸怀彻底敞开,他破门而出,我惊慌去抓冯斯乾的胳膊,“斯乾!”
伸出的手抓空了。
他直奔领头的男人,一拳勾挑下巴,撂倒在地。
黑衣人一边缠斗一边引着他离开,冯斯乾意识到他们的意图是劫持我,再赶回来不及了,他陷入其中,吃力应付着十多个保镖,很快落于下风。
墙根下在这时蹿出另一队人马,功夫更胜于正在缠斗的那队人,为首的一个保镖踹开车门,我被突如其来的弹力撞飞到角落,他扼住我肩膀一拖,我半边身子都麻了,连滚带翻的摔下车。
男人揪着我衣领,再三确认,“刘虎,这到底是吗?”
刘虎凑近,“我只看过照片,右眼有一颗痣。”
男人也凑近,“有,是她。”
我使劲挣扎,“你们认错人了!”
刘虎冷笑,“认不错,韩卿,对吗?”
我一顿。
他俯身拍打我脸蛋,“你得罪谁不行,非要招惹最不该得罪的人。”
我忍着痛,“你们是谁派来的。”
刘虎没回答,卷着我夹在腋下拖走。
我扭头看冯斯乾,他有些寡不敌众,身型越来越不稳,缠斗他的保镖显然在消耗他的体力。
男人将我塞进面包车,我拼命扒着门,他们没有耐性,只想速战速决,粗鲁扛起我腿往车里扔,就在危急关头,我耳畔忽然炸开枪响,干脆利落的三连发,男人闷哼,直挺挺向后仰,对我下手的保镖都相继跪倒,而第四声迟迟没有响起。
不是冲我来的。
我脚底发软,后背沿着车门滑落,大口喘息着。
他们全是后颈被击中,枪法非常精准,是一种医用麻醉制成的工具弹,中弹后躺在地上昏睡,至少半小时才缓过劲。
看角度是从平行发射,可以藏身的只有平房了,我强撑着爬起,朝那边飞奔,“林宗易——”我不敢大声喊,只敢在一片漆黑中小心翼翼搜寻他,“是不是你。”
平房的木门上了锁,灰尘蒙着锁芯,不像有人进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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