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浦望向我,冯斯乾也偏头,眼神掠过空了的杯子,“怎么了。”
我偎在他肩膀,“我最怕蟒蛇了。”
他擦拭我嘴角的糕点屑,“是蟒叔。”
我握住他手,“听绰号瘆得慌,我们别掺和了,万一沾上甩不掉,给自己惹祸。”
冯斯乾讳莫如深打量我,却对周浦说,“你继续。”
看来他非要会一会蟒叔了,我垂眸,回避他的审视。
“仇蟒在明面上也差不多不干了,这回咱们出价高,把他手底下的人炸出来了。”
“是仇蟒的下属接了我的生意。”
周浦说,“对,仇蟒不出头了。”
冯斯乾叩击着陶瓷碗口,发出诡异的回音,“华子是谁。”
“是仇蟒的义子,具体在哪做生意不了解。仇蟒没儿子,有一个精神病的女儿,三年前受刺激在国外跳楼去世了。”
我心惊肉跳,华子莫非是林宗易。
冯斯乾告诉周浦,“价码抬到一千五百万,我要华子接手任务。记住,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
周浦三教九流的人脉很广,他托人传话的第二天,云城来信儿了,这笔买卖华子接了。
仇蟒有俩规矩,十分之一定金,以及本人面谈。
冯斯乾原本要独自过去,我软磨硬泡他才答应带上我,次日中午我们抵达云城机场,周浦随行。
周浦提前安排了车,从机场出来直奔仇家,仇蟒住在西郊,行驶途中云城下起了雨,雨势越下越大。到地点后,周浦熄了火,贴着后座车门撑起黑伞,揭过雾蒙蒙的车窗,大门的屋檐下站着一名中年男人,剃着光头,五大三粗的,冯斯乾下车,男人也走下台阶,隔着半掩的伞檐打招呼,“我们蟒叔临时有应酬,正在赶回来。”他做了个手势,引领我们进入会客厅。
男人是乔叔,替仇蟒管事的,看面相年纪比林宗易大不了几岁,但特意染白了头发,增加了沧桑感,估计地位高。
仇蟒的宅子是仿照苏氏庄园的风格建筑,红木为主,青石玉为辅,墙上到处镌刻着手工雕花,很阔气,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
穿过一条大理石长廊,乔叔停在大厅中央,示意我们落座,又端上一壶茶,“您是湖城的商人。”
冯斯乾淡淡嗯,“小本买卖。”
“小本买卖随手一千五百万?您太谦虚了。”乔叔又问贵姓。
冯斯乾用杯盖掸了掸茶面,“周。”
乔叔上下端详他,没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一名年轻下属走到乔叔面前,嘀咕了两句,乔叔蹙眉,“蟒叔亲口说的?”
下属偷瞄我们这边,点了下头。
乔叔沉思片刻,一脸歉意对冯斯乾回话,“周老板,蟒叔中途耽搁了,恐怕见不了您了。”
冯斯乾脸上笑意敛去,浮现出一股诡谲莫测的阴沉,“仇老板这是栽一个下马威,耍我一趟吗。”
“周老板,您误会了,蟒叔可不是儿戏的人。”乔叔也匪夷所思,看得出仇蟒是第一次变卦。
冯斯乾满身戾气,全然没有罢休的意思,“蟒叔在云城厉害,我在湖城也不吃素。”
这时我无意瞥见对面二楼的一扇窗户敞开,窗帘后有半副男人的身躯,并非刻意隐藏,更像凑巧离开那里。
紧接着,又一名下属跑过来,“乔叔,蟒叔请贵客去花厅。”
乔叔大喜,“周老板,好事多磨啊。”
冯斯乾没什么喜色,眉间一片阴郁,跟着乔叔走向后院的花厅。
仇蟒的长相与我想象中大不同,不糙,不壮,挺斯文的,国字脸,中等个子,花白的板寸,戴一副金丝眼镜,缎面的浅蓝色西服,扣子是纯黑珍珠,老辣却平静。
冯斯乾进门,仇蟒欠身,“周老板。”
冯斯乾朝一旁的周浦使眼色,周浦打开手提箱,一摞摞码放整齐的钞票,一共一百捆,周浦恭敬把箱子推给乔叔,“按照仇老板的规矩,付十分之一定金。”
乔叔正要收下,仇蟒端起茶杯,“钱不急收,再谈谈事。”
他没有正经看冯斯乾,只用犀利的余光睥睨,“周老板要找什么人。”
冯斯乾翘起腿,坐姿慵懒散漫,“白喆。这小子坑了我三百万,下落不明了。”他语气漫不经心,眼睛却锋芒凌厉,锁定在仇蟒的身上。
仇蟒喝了一口茶,“滨城开会馆的白喆吗?”
冯斯乾气场相当稳,仇蟒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压他一头,可他完全不输,“仇老板认识他吗。”
仇蟒舌尖抵出一枚碎茶叶,吐在茶盖里,“打过交道,手挺黑,也阴过我的钱。”
冯斯乾不露声色笑,“传言他背后有人撑腰,在滨城很狂,敢动我头上的土,我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这口气咽不下啊。”
仇蟒没接茬,耐人寻味凝视冯斯乾,“为区区三百万,砸五倍的价格,周老板的脾气不小啊。”
“钱不缺,面子必须挣。”
冯斯乾又故意旧事重提,“白喆后头的人,仇老板有路子探个底吗,再加五百万。”
仇蟒这次依然没回应。
周浦递给冯斯乾一支烟,我立刻从包里翻出打火机,“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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