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没答复,又重新焚上一支烟,吮吸的唾液声传来,在寂静的十一点,使人联想暧昧和情热。
我当即挂断,准备躺下睡觉,电话又响了。
我怒火中烧,接通质问他,“你究竟要怎样。”
冯斯乾还是抽烟不语。
我迟疑了片刻,反手拉开落地门,他故意等我现身,我才站好,他慢条斯理开口,“林太太今晚又帮我一个忙。”
我不解,“我帮你什么忙?”
他笑了一声,那艘船亮起夜行灯,随即驶向对岸,通话终止在4分钟整。
三天后我才知道冯斯乾口中的帮忙是什么意思。
林宗易从码头进了一批4吨的货,用于程氏项目的建工材料,这批货没标注集团商标,是一批“无名货”,正常情况下,企业进货必须贴商标,对号入座查验,无名货会严查,大多是钻空子的违禁物,这批货在严查过程中,被趁乱贴上了华京的商标,也就是华京收买安检人员给掉包了。
正是冯斯乾出现在蔚蓝海岸的当晚。
货物出站时有两辆一模一样的货车,车牌号也是一模一样的套牌,掉包的货物被套牌车拉走了,索文调取了摄像记录,司机是冯斯乾的秘书,然而摸查到幕后主使的头上,发现他在蔚蓝海岸,不仅不走正门,还偷偷渡江,明显是不可告人的幽会。
林宗易其实可以追回货物,冯斯乾这局设得并不难解,只要闹到明面,当场吐出还得赔偿损失,局容易破,可千丝万缕很复杂,牵扯了我这枚棋子,等于一把软刀子横在林宗易的咽喉。冯斯乾玩这一出就为了逼他吃哑巴亏,程威将油水最肥的核心项目交给索文,与程泽有很大关系,程泽肯出力又是我的缘故,冯斯乾于是谋划一出“成也韩卿败也韩卿”的局,直接困住林宗易。
最终索文集团权衡再三,选择放弃追究。
这批货耗时两个月,再制造一批加急也要一个月,几百号工人都凑齐了,耽搁一天损失不小,尽管钱不叫事,关键是程威迷信,他最忌讳延期,开工奠基是大师掐算好的日子,改日子破了风水,他不答应。华京集团此时突然放出风声,仓库有同款货物。
冯斯乾深谙树大招风的道理,万事留一线不做绝,他并没借此机会把程家的全部生意收入囊中,只提出五倍价格转让给索文,林宗易截至目前还未接招。
他那几天没回家,没去公司,似乎在解决更为棘手的问题,我也没打扰他,直到周六夜里,林宗易打来一通电话。
我正在客厅吃宵夜,保姆收拾床铺听见铃声,她告诉我先生的电话,我立马接听,“宗易。”
那边问,“您好,林太太吗?”
一个女人说话,很温柔的音色。
我一怔,又看一次来显,的确是宗易的号码。
“你是哪位。”
女人说,“我是陈媛,林先生在今朝醉歌舞厅的钻石包厢,他司机和助理挡酒都醉了,您方便来接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让保镖去接。”
“林太太能亲自来吗。”
我蹙眉,“他要求我亲自去?”
女人说,“不是林太太亲自接,我不放心他安全。”
我神色不太好,敢跟我这种语气,绝对不是善茬,那些逢场作戏场合上的莺莺燕燕,不可能主动和正室对话,歌舞厅的男服务生那么多,随便委托一个打电话,再不济就在包厢里睡一晚,也轮不着她出面联络我。
我定了定神,“我马上过去。”
蔚蓝海岸一共有两名保镖,我都带上了,半小时后抵达今朝醉,我直奔四楼钻石包厢,里面烟雾弥漫,浓稠到睁不开眼,扑面而来的烟气混杂着酒味呛得我一阵干呕,我挥手驱散开,视线梭巡了一圈包厢,三四个西装革履的男士都醉得差不多了,各自搂着一个妖艳女郎,我目光定格在沙发的一角,半跪着一名三十出头的女人,非常有熟女味儿,衣着和在场的女郎不同,相对来说保守一些,她手轻抚林宗易的胸膛,替他舒缓酒劲,“宗易。”
我听清这一句,猝然皱眉。
我示意保镖在门外等,径直走进去,停在女人身后,“你是陈媛?”
她立刻扭过头,“林太太。”但并未脱离林宗易,我没动,一言不发看她。
她终于有所察觉,站起笑着说,“他以前喝多,都是我照顾,我习惯了。”
陈媛拉起林宗易,“林太太,那就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