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看到林宗易进门,纷纷从椅子上起立,很恭敬客气,“林董。”
林宗易点了下头,脱掉西装问冯斯乾,“殷怡呢。”
冯斯乾坐在陪护椅,衔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在鼻下嗅,“家里休息。”
林宗易耐人寻味笑,“你倒疼她,她父亲醒了,你都不肯让她来。”
冯斯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宗易,看来你始终疑心我。”
林宗易说,“斯乾难道没疑心我吗。”
冯斯乾笑而不语。
董事们面面相觑,静默在一旁没有开口。
殷沛东又睡了片刻才清醒,他望向床畔的冯斯乾,第一句同样问殷怡,冯斯乾说殷怡凌晨腹部有些不舒服,没有过来。
殷沛东蹙眉,“孩子不好?”
冯斯乾沉思着,“会尽量保住。”
听他的话茬,殷怡恐怕有流产迹象了,冯斯乾在给殷沛东打预防针。
林宗易伫立在床尾,语气深意十足,“很巧合。姐夫的身体当不成董事,殷怡腹中殷家的血脉似乎也难以落地,斯乾,华京的天下,你从此独大了。”
冯斯乾面无表情望着流淌的输液瓶。
董事互相对视一眼,猜忌的视线投向冯斯乾,此时他无论说什么,都有推诿和心虚的嫌疑。
他也确实选择了一言不发。
我终于明白冯斯乾迟迟没有与林宗易彻底撕破脸的原因,林宗易不单单具备过人的谋略城府,他即便三言两语都能挑起一场不见血的硝烟,将局势无声无息变得诡谲莫测,冯斯乾总是明处占上风,而暗处根本掂量不出林宗易究竟几斤几两,就像一团谜,破开最外的一层,还有千千万万层在缠绕。
林宗易走到床头柜倒了一杯水,他对床上躺着的殷沛东说,“车祸发生在董事会的当天,是蓄谋还是意外,姐夫心里认为呢。”
殷沛东眯着眼直视天花板。
冯斯乾没有继续沉默,他蛇打七寸一击制敌,“宗易是对岳父名下的股份感兴趣。”
殷沛东眯眼眯得更窄。
林宗易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纸杯上的树叶图案,“没兴趣,但也不想殷家的产业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
冯斯乾笑了,“既然董事在,索性做个见证。宗易决定不接管岳父目前持有的股份,我和殷怡也放弃继承,至于股份怎么处理,召开董事会再议。”
林宗易瞬间捏紧杯子,阴冷的眼神掠过冯斯乾,后者笑意深浓,“宗易,洗清你我,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冯斯乾直接把林宗易趁机进军华京董事局的路封死了,看似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其实他分文未损,他的持股数额足以保住董事长的职位,更堵截了林宗易成为大董事直逼自己,这一关林宗易过不去,侵吞华京的计划就遥遥无期。
殷沛东凝视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许久说,“我累了。”他吩咐距离病床最近的冯斯乾,“明天让律师来。”
冯斯乾答应了一声,率先起身离去,几名董事紧随其后,唯独林宗易没动,我看出他要说话,马上关住门。
殷沛东不等他说,“宗易,我心中有数。”
林宗易所有要讲的顷刻戛然而止,他穿上西装,我跟着他离开病房。
我和林宗易上午在医院分开,傍晚在东风路的餐厅又遇上了,是我对面的蒋芸发现的,我扭头一看,林宗易带着邹璐在隔壁桌,邹璐正点餐,时不时朝他甜笑,征询他口味,跟医院里破马张飞的德行判若两人。
蒋芸叼着吸管,观察我的反应,“没事吧?”
我噗嗤笑,“这算什么事啊。”
她恨铁不成钢吐了吸管,“东港餐厅啊,打出的情侣招牌菜,你老公不带你,带外面的女人,你倒想得开。”
我云淡风轻,“非情侣不卖啊?咱俩不也吃上了吗。”
她托腮打量着背对我的林宗易,“女人的直觉,他和那娘们儿绝对有问题。”
我不以为意,“大老板嘛,有小三小四正常,关键我们之间的情况你不了解。”
我咽下最后一块牛排,“芸姐,你慢用。”我拎着包朝那桌走去,径直站到林宗易旁边,“你也喜欢这家西餐?”
邹璐看清是我,当即就变脸了,但她不蠢,在那没出声,窥探着我们两人的状态,林宗易偏头,眉间一丝诧异,“你不在家吗。”
我示意蒋芸的方向,“和朋友来尝尝。”
林宗易没回头,他不关心我和什么人接触,我上下一扫邹璐,“下次开个包间,省得闹到明面上,惹出麻烦。”
林宗易手上用刀切着牛肉,眼睛却注视我,“有林太太这位贤内助,即使闹出什么风波,我也没有后顾之忧。”
我同他四目相视,他含着调笑,挑逗和试探的意味。
邹璐闻言呆愣着,好半晌才颤颤巍巍拾起钢叉,我在这时说,“宗易,不打扰你了,我去补妆。”
他似笑非笑流连我面容,“女为悦己者容,林太太是为取悦我吗。”
我眨了一下眼,“不是。”
“哦?”他挑眉,“为谁。”
我说,“为化妆品别过期。”
林宗易旋即被逗笑。
我走进洗手间,给蒋芸发送短信,委托她替我办件事,她很快就打来了电话,“我压根和邹璐没交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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