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静多情的深夜,心跳和体温都是致命的毒。
我犹豫良久,小声问,“冯先生要留宿吗。”
冯斯乾抱着我,他口腔里是尼古丁与醇厚的酒味,许多女人喜欢口气清新的男人,我不喜欢,我喜欢浓重的色彩,浓稠的男人味。胡茬,毛发,贲张的肌肉,刚毅的背头,像海洋和天空一样汹涌消沉的眼神,冯斯乾符合我对于男人所有的设想,包括他在床上的汗水。
倘若最初我知道要周旋这样一个男人,我一定不会接下这单生意。我无法抵御他漫不经心的失控和攻击性十足的反诱。他此刻距离我太近,近到我们的身体重叠相缠,近到我的气息搅着他的气息,“想要我留吗。”
我摇头,“不想。”
冯斯乾盯着我一截粉白的脖子,“为什么。”
我说,“冯先生有家庭,不该睡在我枕畔。”
他似笑非笑,“勾引我的不是你吗。”
我低下头,逢场作戏四个字哽在喉咙,分不清是讲不出口,还是心烦意乱没了底气,“大不了我把定金退还冯太太。”
他没说什么,只专注吻着我耳朵,“吃药了吗。”
昨晚发生得太过突然,冯斯乾没有预料自己在一场酒局后那么疯狂,我也没有算计到他会彻底打破底线,谁都来不及做措施,最激烈的一刻我们甚至完全遗忘彼此的身份以及应有的克制,更是忽略了快感以外的危机。
我嗯了声。
他舌尖厮磨着我耳背凸出的一小块骨头,“不给我惹麻烦,是吗。”
我本能回避他,这个潮湿有力量感的吻让我莫名发烫,从心口烫到脚趾,贯穿每一寸。
“惹了麻烦,冯先生会解决吗?”
冯斯乾捏住我下巴,扳向面对他,他注视我的唇,咬出淡淡齿痕的唇瓣泛着水润光泽,“你的麻烦还少吗。”
他停在我鬓角毛茸茸的发根处,我感受到撩人的刺疼和细痒,时而是电流冲击,时而是烈火焚烤,若即若离地拨动,我情难自抑抓住他衣服,吐出的字抖得调不成调,“怀孕的麻烦和我以前惹下的恩怨,性质不同。”
冯斯乾的呼吸火热又灼人,犹如一条害人性命的毒蛇,藏匿于暗无天日的岩石下,在最黑暗时分勒紧我,视我为猎物,往我心脏里钻,他要我感染他的毒,成为迷恋他的虔诚信徒,“是不同。”
他手沿着裙下掠过我膝盖和小腹,我像是清醒,更像是混乱,理智又开始在他蛊惑下灰飞烟灭,冯斯乾粗粝的掌纹磋磨着娇弱的骨与肉,我不由自主挺直脊背,颈部紧绷成近乎透明的一根直线,他的吻顺势滑落,那种充满野性的欲,刺激着我的血管和大脑皮层。
我咬着牙艰难挤出一句,“冯先生把我当什么?”
他动作一顿,旋即重新点燃一支烟,“你想当什么。”
他并未完整松开我,我以一个极其暧昧危险的姿势坐在他腿上,危险来自于成年男女一触即发的前兆,冯斯乾撩开我披散的长发,捋到肩后,他眼中翻腾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漩涡,强势又精明,深沉且阴翳。
我反问,“冯先生觉得我可以当什么。”
我又恢复往常的媚笑,只是笑隔了一层什么,再不像引诱他时那般迫切,“我不当小三。”
冯斯乾笑了,他食指抚摸着我脸颊,如同逗弄一只不听话又舍不得宰杀的猫,“想当冯太太吗?”
我别开头,“冯先生的婚姻很牢固,我清楚。”
他笑容越发深,“清楚就好。”
冯斯乾身子一颠,我再度跌入他胸口,他似有若无啄着我耳垂,“一个女骗子,别太贪。这世道金钱和名分能得到一件很不简单了。”
我卧在他怀中,一动未动。
“她给你多少钱。”
我说,“谈了六十万,支付了二十万定金。”我戳着他喉结,“拿下冯先生的难度太高,又加码了五十万。”
冯斯乾闷笑,“我给你加十倍。”
我凝望他,“做什么呢。”
他摩挲我锁骨下方一颗鲜艳的红痣,暗示意味的语气,“你说呢。”
冯斯乾的电话在这时响起,他掏出看来显,是殷怡,我趁机挣脱,从他怀里迅速起身,我连电梯都顾不上乘,直接跑楼梯下去。
司机按照约定在楼下等着冯斯乾,约摸是等累了,匍匐在方向盘上打盹儿,我没惊动他,直奔自己的停车位。我估计冯斯乾待不久,没去开酒店,就窝在车里一边观察四楼的窗户一边犯困。迷迷糊糊之际,我从后视镜发现了林宗易的身影,我起初认为自己眼花了,定了定神看清果然是他,林宗易的轮廓宽厚精壮,举手投足很英武,气质在人群内非常突出,基本是认不错的。如果冯斯乾是成熟,林宗易则是熟透了,他极具熟男的风度。冯斯乾的英气太重,林宗易更温文尔雅,不得不说他自带的风流韵味给整个人的魅力增色不少。
这类老旧小区,有钱的大老板哪怕破产了都不住,他明显是冲我来的,我鸣笛示意林宗易,他没理会,脚步快又稳走向我那栋楼的大门,我情急之下打闪灯,照在林宗易脸上,一簇明晃晃的白光逼停了他,他止步循着光源望向我,我挥手,“林董。”
林宗易走到车头,他俯下身打量,我穿着职业装,标准的A字商务裙,他略有诧异,“韩助理没放假?”
我推车门,“上车说。”
他没动,“不请我上楼坐坐吗。”
“坐不下三个人。”我脱口而出,“冯董在。”
林宗易挑眉,“韩助理道行不浅,怎么,已经同居了吗。”
我余光看见四楼的窗帘毫无征兆摇曳了一下,我慌乱扯住林宗易的皮带,往车厢内一拽,他猝不及防失衡朝前倾轧,我难以承担他身躯的重量,连同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尖叫着踉跄后仰。林宗易果断揽住我腰肢,将自己的手垫在我身下,替我抵挡住下坠惯性对脊骨的撞击,我感觉到他一僵,我放在椅子中间的墨镜顶在他胯骨,发出咔嚓的断裂响,他面容顷刻苍白了两度。
我大惊失色,“林董,你...”
我急忙坐起,摸索着检查他是否受伤,手指刚触及林宗易那处部位,又发觉不对劲,从他皮带扣仓促撇开。
现阶段我接触的男人质量真是一个比一个猛,玄学这东西不信不行,我钓李文博时,同期有三个单子,酬劳最多的是国内三大顶级表演学院位于南方那所的客座教授,看上一个伪文青,导演系女硕士,没日没夜地胡来,他老婆看不惯了,跟我说他吃美国的进口药,专门补气的,让我从这方面做文章,搞他个身败名裂,李文博也是看男科的常客,那一批质量真差劲,虽然我是空手套白狼,半点实际的亏也没吃,可精神上恶心啊,这年头的极品越来越少了,快餐型男人越来越多了,没成想一笔买卖我碰上俩极品,林宗易的家伙也相当波澜壮阔了。
冯斯乾的司机此时忽然鸣笛,震得我回过神,我立马趴下,林宗易被我强行摁倒在驾驶椅,他躺平凝视我,我覆在他身上窥伺着窗内,冯斯乾并未掀开窗帘,仅仅是影子在上面一闪而过。
我松口气,自下而上俯视林宗易,捂住他嘴提醒他噤声,“好险。冯董的司机刚才下来了。”
他眼眸含笑,唇鼻在我掌心内似乎微微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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