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被她逗笑,“芸姐,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与此同时,我手机屏幕显示殷怡的来电,我立马接入她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直截了当告知我,“录音我听了。”
殷怡指得是我引诱冯斯乾带我回他家的那段录音,我语气郑重而平静,“冯太太,您放心。”
她态度也好了许多,“韩小姐识时务,我当然很放心。”
我们都没多言,紧接着挂断了。
晚上九点多,我洗完澡在浴室擦身子,突然门铃响了,我租房全是短期,除了房东和物业极少有客人,尤其最近风声紧,我就更敏感了,昨天早晨我发觉防盗门的猫眼坏了,被涂了漆,不止我,四楼的三户都坏了。听蒋芸说,我之前坑过的那个人民医院的主治教授,花大价钱买我现在的地址,估计是人事部的员工出卖了我的楼层,整座小区无死角张贴我的照片和事迹,把我诽谤成丧尽天良的小三,最歹毒是我居住的这栋楼一共七层,每层台阶都被泼了粪便,引发众怒围攻我,我委托物业每户赔了一千块钱才平息。
杀千刀的狗男人,等缓过劲儿这仇我一定报。
我趴在门上听,外面鸦雀无声,不像一群人带着家伙来教训我的阵势,我故意伪装用上海话问是谁,“撒宁?”
对方未曾吭声。
我又拔高音调,依然没回应。
我马上警惕起来,莫非李文博又贼心不死来绑架我了,我刚要挪柜子堵门,男人说,“韩助理原来是上海人。”
我动作一滞。
似乎是林宗易。
我小心翼翼拧动门栓,从缝隙里朝外张望,过道中站着的果然是他。
我彻底愣住,“林董?”
他应该是从高尔夫球场过来,没有穿正装,加厚运动服搭在臂弯内,一件咖啡色翻领毛衣和同色系的长裤,气质懒散又温暖,“你讲的是苏谱吗。”
我浑浑噩噩与他对视,“苏谱讲吴侬软语,我不正宗。”
他后背倚着通往五楼的墙槽,“不正宗的吴侬软语,会吗?”
我想了几秒,讲了一句最简单的。
林宗易望着我,“没听懂。”
我翻译成普通话,“吃晚饭了吗。”
他漫不经心松了松领口,“我不听这个。”他靠近我,手握住门,另一只手抵在门框,一束阴影刹那倾覆而下,“我想听你说,哥哥我热。”
我蹙眉,心跳漏了一节。
林宗易挨着我面孔,轻声闷笑,“会讲吗。”
我垂眸不看他,“您是喝醉了吗。”
他收回手,“没喝,醉了不找你。”他越过我头顶,朝屋里打量,“不方便?”
我立刻领悟他的意思,侧身说,“林董请。”
他跨进玄关,我沉默着凝望他背影,林宗易那种游刃有余的风流气度,确实是一个欢场高手。欢场和情场不是同一概念,欢场上厮混的男人对女人全无真心,出手即捕食,吃饱就撤,情场讲究情字,以情谋欲,就算结局不好,女人回味起过程不至于觉得自己被耍了。玩欢场的男女,基本是顶级海王,像我这种混迹情场吃饭的,玩得再精,和他们一比就差点火候了,我算计男人虽然不走心可要走脑子,海王连脑子都不走,只走肾。
我邀请他在客厅落座,“林董,抱歉,我家没有金骏眉。”
“不渴。”林宗易掏出烟盒,将盒盖弹开,在我眼前晃了晃,“介意吗?”
我翻出抽屉里绿茶的茶叶罐,随口说,“您自便,我不介意。”
他盯着我,“平时也抽。”
我其实很控制自己的烟瘾,毕竟接受女人抽烟的男人不多,一般都私下偷偷抽,我确定林宗易绝对没撞见我抽烟,我再度惊讶于他的眼睛这么毒辣,“您真会看相?”
他点了点茶几上半旧的烟灰缸。
我噗嗤笑,“暴露了。”
林宗易点燃烟头,后仰靠住沙发背,猛吸了几口,又利落掐灭,朝我伸出手,我迟疑着过去,他拍了拍旁边,我姿势拘束坐下。
他用一种暧昧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抬起手,直奔我眼角一颗泪痣。
我下意识回避,林宗易说,“别动。”
这是他第二次跟我说别动,第一次在射击场,他抱着我,我试图挣扎,他也是在耳畔说,“别动。”
林宗易的指腹流连过我一粒痣,温热的,滑腻的,淡淡的妖红,妩媚至极,我只感到难以承受的痒,密密麻麻钻进骨头里,像中了毒咒。
“爱哭吗。”
我摇头,“不爱。”
他掌心裹住我脸,拇指停在上面,“泪痣很美。”
我无声无息地偏开头,从他掌中抽离一些。
我躲开他的手,没躲开他的人,他几乎和我肩膀贴着肩膀,“不知道耳环丢了吗。”
我知道丢了,但不知道丢哪了,听他的口气,是丢在他那里了。
林宗易的头与我交错,像湖水里交颈的鸳鸯,“我给你戴上。”
我正要后退,他胳膊揽住我腰,“只戴耳环。”
我仍旧后退,林宗易用了些力道,将我牢牢地掌控住,他又重复一遍,我再坚持抗拒倒不合适了,像是把他当坏人,他察觉到我不再退,并且一点点俯下身,露出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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