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夏至期盼能尽快让少女振作起来,不能让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
幸亏功夫不负有心人,得益于持之以恒的努力,如今少女终于透露出了些许回应的迹象,接下来的策略自然便是乘胜追击,争取一鼓作气,打开她封闭的内心……
让她说话,让她倾诉,让她宣泄。
对于这些流程,夏至还是有经验的,也庆幸自己乱七八糟点的技能够多。
细细思量一番,为了与薇薇安目前的状态相适应,还需要思考一个更为贴切的话题。鉴于她已经开始有所回应,显然就不必急于采用那些激进的话术了,以免过度刺激导致反效果……
就比如刚才设想的谈话策略,也肯定不能用了,得另外好好想一想……
毕竟重症才下猛药。
而现在对方开始好转了,再下剂猛药就不合适,怕不是担心对方走得不够利索了。
他一边快速的开动着脑筋,一边举着一根小木棍,在柴火里轻轻拨拉着,让篝火燃烧得更旺,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奇特且略带诡异的想法——
这整个世界都是妖精们的尸体堆积出来的,自己这是不是正在焚烧这些亡灵?
摇摇头,将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驱逐出去,夏至强迫自己重新将注意力移回到当前的正题上,只是还没有想好应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略带嘶哑的幽幽声音又悄然响起。
“在那天晚上被抓住的「乐园妖精」,其实是王妃的亲生女儿……”
薇薇安抱着膝盖,注视着火光,慢慢的开口了。
“她是雨之国的真正公主,我们的关系其实不是很好,因为她觉得我的到来抢走了她的东西……”
她说得很慢很慢,好像是在借此慢慢的回忆着什么,那本应该像是溪流般悦耳的声音也被悲伤所支配,带着点点颤音。
夏至沉默的倾听着。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要听着就可以,并不需要发表什么意见。
少女也确实只是在倾诉着,一点一点的诉说着,那仿佛麻木了的言语在夜风中慢慢宣泄着内心的苦闷与悲痛。
“我们见面都会吵,王妃也总是很苦恼……”
“那天晚上,应该就是她扮成我的样子,去引开了敌人……”
“如果那四个氏族都很确信自己杀死了「乐园妖精」,那她肯定是直至最后一刻,都没透露这个秘密……”
“我……我……”
一点一点的说到后面,突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薇薇安只能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腥咸味在口中扩散开来,她却仿若对此没有任何察觉。
——想哭吗?
不,并非如此,因为泪水早已流干了,干涸在心底的角落……
——痛苦吗?
或许吧,那是一种痛到极致,以至于好像没有感觉了的麻木……
“……”
“……”
“「乐园妖精」……到底是什么意思?和这个不列颠的妖精有什么区别吗?”夏至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果断提出一个问题,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倾诉过后,情绪有了一定的宣泄,就要开始尝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况且这也确实是夏至的主要疑惑。
毕竟看上去,薇薇安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她不是这个妖精国的妖精,而是那什么「乐园妖精」。
尽管这一描述听上去颇具神秘感,然而,这却是一个足以令人生畏的身份象征——四大氏族竟不惜联手,发动对雨之国的毁灭性攻击,势要将与薇薇安相关的存在彻底抹去。
这也从侧面揭示,在这片妖精国的土地上,拥有「乐园妖精」不是什么好事,恐怕是遭受到了大多数妖精们的深深忌惮和排斥。
沉默,寂静。
某种氛围在无声的蔓延。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
“就是……来自乐园的使者,你可以这么理解,背负着拯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的使命,从乐园漂流到妖精国的妖精。”
薇薇安抬眸看着他,又低下头去,将脑袋埋在臂弯与膝盖之间,慢慢的轻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以,你的义母——那位王妃最后说的拯救不列颠,就是你身为乐园妖精背负的使命?”
夏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紧接着问道。
并且有意无意的,又仿佛预谋已久一般,在这个时候将那位王妃的遗愿叮嘱直接带出来。
然后,他理所当然得看到,少女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她的双拳已然下意识的握紧,指关节用力的发白。
也不继续追问,他眨了眨眼睛,转而平淡的换了个问题:“我对妖精国的状况不够了解,之前只是一直南下,远远离开奥尼克……现在的话,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里走呢?”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思索着补充一句:“你觉得哪里还能够接纳我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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