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玉石纸镇的清脆声响起,金瓜武士跃跃欲上前,这才压下吵闹之声。
见状,刘健深吸一口气,道:“本官以为,李太师所言大谬,县学、府学、国子监;乃是为国家培养人才,反观京卫武学……哼!骄兵悍将汇集一处,同仇敌忾之下,则江山必然不稳。”
李青冷笑:“谁是敌?什么仇?为何忾?”
“李太师无需咬文嚼字,刘大学士用词虽有不当,然,话糙理不糙。”谢迁出班,“开办京卫武学,纯属胡来!”
杨廷和心中苦闷,不甘,遗憾。
他知道,这是要牺牲内阁了。
好不容易入了阁,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要退出政治舞台了,这让他很是憋屈难受。
可他更明白,自己根本没得选。
轻叹了口气,他硬着头皮往上顶。
然,刚有所动作,衣袖便被人扯住了,转头一看,是李东阳。
杨廷和狐疑。
李东阳微微摇头,什么也没说。
杨廷和明悟,心情立即多云转晴,干脆与李东阳一般,静看这出好戏。
只听谢迁侃侃而谈,道:“开办京卫武学,将官沆瀣一气,如何治理?”
“只能恩养,也就是所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谢迁自问自答,完全不给人辩驳机会,“今我大明府库殷实不假,然,募兵制的推行,本就给朝廷造成了额外开支。这些年天灾频发,虽远不至于闹出动荡,却难保未来国家财政,不会出现紧张情况,若朝廷财力无法恩养这些人,又何解?”
说得好!
群臣精神大振,就连六部诸多官员,看向谢迁的目光也变得和善起来,甚至,连同对内阁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说到底,大家都是文官,在这种大是大非上,还是要同仇敌忾的……他们望向李青,目光不善。
李青深吸一口气,正欲反驳,奈何,谢迁不给一点机会,继续道:
“常言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方才李太师说文有县学、府学、国子监;同样会出现勾连情况,这话……姑且就如你所言,可那又如何?”
谢迁哼道:“文官几时造过反?有能力造反?历来,掀翻王朝的力量都是武力!”
顿了下,“莫说现在的大明,就连当初……”
稍稍斟酌了下措辞,谢迁道:“我大明开国之初,北元之祸尚未解决之下,就有大量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功勋胡作非为,太祖宅心仁厚,不予过多计较,可结果呢?
太祖的容忍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骄兵悍将向来不服管教,不然,洪武一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勋贵……咳咳,太祖为何如此?”
好家伙,玩偷换概念也就算了,还把老朱捎带上,不愧是谢侃侃……李青暗暗好笑,问:“谢大学士说完了?”
谢大学士一甩袍袖,傲娇的不行。
“谢大学士既已说完,那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吧。”李青笑笑,道,“骄兵悍将不服从管教?不不不,在洪武朝根本就没这种情况,谢大学士所言,不过是臆想罢了。”
不待谢迁,以及其他文官反驳,李青抢先道:
“方才谢大学士说话时,本官没有打断,本官说话时,也请诸位莫要打断,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闻言,群臣悻悻放弃。
李青道:“洪武一朝,从未出现过军队失控的情况,确有勋贵不法,可勋贵不服管教不代表军队亦是那般;
至于太祖晚年清理勋贵……呵呵,相比清理文官的力度,清理勋贵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群臣愤懑,无言。
洪武朝杀了多少文官,他们心知肚明。
那是前辈们最黑暗的时代。
李青道:“当时的文官什么样子,如今的文官什么样子,就不用本官多说了吧?
大明发展至今,无论是权柄,还是待遇,文官团体都有了质的飞跃,眼下莫说武将,就连勋贵们也不是你们对手,可你们呢?
说什么武将恩养不成便会闹事,现在你们在干嘛?
难道不是闹事?”
李青吐出一口抑郁之气,猛地一声喝:
“欲求不满,纯属混账!!”
大殿拢音,这一声喝振聋发聩,直击心灵深处。
李青缓步走向御座上的朱厚照,直至玉阶处才止步,转过身,面朝群臣,飞扬跋扈之气,几乎破体而出。
“我问你们,太祖可有错?”
“……”一群人恼怒到了极点,却没人敢回答。
“太祖晚年开京卫武学,可是昏聩之举?”
“……”大殿寂静,甚至比朱厚照的纸镇,金瓜武士的虎视眈眈都有效。
李青继续质问:“武备废弛,军队战力下滑有目共睹,你们如此反对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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