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不阻止她吗?”
季沧序皱眉,他是亲身经历过当年事的人,百城沉睡的噩梦,崇萤或许只从催眠中听说过,但他们是活在当场的。
那样的场景,此生不想再见。
“漓国丑夫有这等本事,你和云儿吃了亏怎么办?”季沧序急道,“别说你不会吃亏,二叔知道你本事大,可是你能保证你一定能赢吗?他能搞出一次百城沉睡,就能搞出第二次!到时候你怎么办?”
崇萤平静地反问:“那么我们要一直缩头乌龟一样的活下去吗?一生都活在漓国丑夫的阴影之下?提防着他什么时候发现了你和爹爹还活着的事,然后再来找麻烦吗?”
季沧序呼吸一滞,猛闭上眼握紧拳。
他自然不愿小辈们像他在杨城那样,活得偷偷摸摸。
他希望崇萤和流云都能扶摇直上,活得肆意洒脱。
可是敌人是那样一个疯子,万一失败,要他如何承受失去儿子和侄女的后果?
“二叔,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和弟弟。”
崇萤走过去,抬手按住季沧序的手背,闻声道:“我向您发誓,您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我会压着漓国丑夫跪在您和爹面前忏悔,会让他永生都活在恐惧之下,以偿还他欠季氏,欠天下百姓的血债!”
她的声音没有多高亢,平淡却又掷地有声。
“萤儿你……那是一条难走的路啊!”
季沧序哽咽出声,难道他不想报仇吗?妻离子散,朝堂兵马百姓尽数被毁,兄长卧病数年,他不恨吗?
他比谁都恨!
可他知道生活有比恨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身边的亲人。
和拥有的比起来,那些仇恨他就是生咽,也要让自己咽下去。
但崇萤却告诉他,不用咽,不用忍,他们姐弟自愿继承这样的血海深仇。
这样的侄女,这样的儿子,季沧序是骄傲的,亦是心疼的。
他张了口,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摆摆手转身别对着崇萤,不想让小辈看见自己丢人哭鼻子的一面。
崇萤也知道,于是没多说,转身走回床沿坐下,看向季曜穹:“爹爹……”
“呵,你二叔就是幼稚,这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嘁。”
季曜穹嗤笑一声,抬手揉揉女儿的头发道:“放心,宝贝想做什么爹都支持你,不就是报仇么,不就是找仇人算账么,难道我季曜穹还会胆怯地连仇也不敢报?未免让人笑话!”
他大手一挥,说的豪情万丈。
惹得季沧序扭过头来瞪他:“以前不知道谁说的,不想让他们参与进来,只想让他们快乐幸福。”
“是我说的,如何?”季曜穹没好气瞪回去,“那我闺女心疼我,想护着我,我还能拒绝咋地?”
这理直气壮的,季沧序气得一梗。
季曜穹摸着下巴琢磨:“不过硬拼有点蠢,女儿你记住,能让敌人狗咬狗,咱就绝不自己动手,兰阙皇室这么多人,总有几个跳脚的,让他们蹦跶去。”
这想法简直和她不谋而合!
崇萤笑了:“我就是这样想的,爹爹足不出户,天下事却尽在掌握,实在是睿智!”
“嗯……这马屁拍得虽然明显,但为父很是受用哈哈!”
季曜穹傲娇地扬着头,承了女儿的夸赞。
一旁季沧序看着他们俩父女天伦,羡慕地哼哼:“小萤儿,你爹睿智,那二叔我呢?”
“二叔宽仁慈爱,待我和弟弟之心世间无二!”
“哼,这还差不多!”
到最后,这场谈话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攀比崇萤更孝顺谁一些,崇萤听得头大,哄到快子时才将两人哄得睡去,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院子。
她却不知,她前脚刚离开,后脚房间里的季曜穹和季沧序都睁开了眼,望着帐顶久久未眠。
——
日次。
崇萤清晨就起了。
她回来的匆忙,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休闲的时间,也没打算和花琳琅芳芳她们打招呼,准备趁着众人没醒的时候离开。
结果不曾想刚一出门,就看见院子里花琳琅的身影。
昔日的大小姐这会儿正在扎马步,小腿上还绑了负重沙袋。
看见崇萤,花琳琅惊喜地跑了过来:“萤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太晚了就没吵你们。”
崇萤笑看着花琳琅,视线从她脸上扫过,看见她额角的湿汗,猜到她定然已经练了一会儿马步了。
“以前没见你练武练这么勤,怎么现在起这么早练武,还绑上沙袋了?”
崇萤笑着拿出手帕替她擦汗,调侃道:“别不是我家里人亏待了你,让你受委屈了吧?”
“有你的面子在这里顶着,谁敢委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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