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鹤夫子会跟她一起讨论,但大多时候,都是崇萤一个人。
时日久了,便是季沧序也看出来,季曜穹的情况不好治。
他便不再去叨扰崇萤,也不让其他人拿事烦她。
佘秀管着庄子里的琐事,有拿不定主意的便去找他,季沧序忙起来,连便宜儿子都没空管了,索性直接把人扔给盟胥。
盟胥教学的方式又不同于季沧序,盟胥是个粗人,通常都是捡根树枝直接开揍。
只可怜流云,轮番被虐!
到庄子半个月后,季曜穹还是一如既往地睡着,崇萤却已经连着好几日待在房间里没出来了。
这日,季沧序敲开崇萤的房门,看着里面正在鼓捣瓶瓶罐罐的侄女,笑得灿烂:“乖侄女,今儿天不错,二叔带你出去逛逛?”
崇萤刚想摇头,季沧序便作西子捧心状:“可怜二叔我一大把年纪了,儿子又不孝顺,成天的气我,来这里半个月了,也没人陪我散个步……”
崇萤:“……”
无语地白一眼风华正茂的二叔,崇萤一边收起那些瓶瓶罐罐一边道:“狗剩,你演过了。”
“啊,有吗?”
季沧序笑着眨眨眼:“想当年我可是用这招从大哥那里骗到不少零花钱的,他每一次都中招。”
崇萤好笑摇头,收好桌上的东西,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二叔想去哪儿?”
“后山吧,那儿空气好。”
崇萤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跟着季沧序去了后山。
庄子后面靠山,山涧溪流,鸟语花香。
崇萤忍不住伸开双臂深呼吸,多日来烦闷的心情也因眼前的美景而舒缓了许多。
“怎么样,二叔带你来的地方不错吧?”季沧序嘚瑟道。
崇萤笑着点头:“谢谢二叔。”
她知道季沧序是想要她休息一下才带她出来的,也领他这个情。
季沧序慈爱地揉揉她脑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责任感太重,其实大哥这样子这么多年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承受,但若是你因此伤了身,那二叔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你爹。”
崇萤愣了下,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伤……”
话没说完,季沧序抬起她胳膊,稍微卷起她的袖子,露出腕间一道道新割开的伤口:“这是什么?”
崇萤不说话了。
片刻后,她弯腰拾起一根柳枝,无聊地抽打着山涧水流,闷声道:“他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倒不是不能治,只是难免会留下后遗症,我就想试试看用自己的血能不能中和他的毒,我的血百毒不侵,加上白绒花那样的神药,应当能比其他药更温和。”
季沧序抿了抿唇,他们对崇萤抱了太多期望,却忘了她也不过才十多岁。
崇萤只稍微发愁了两句,便又笑着道:“二叔不用担心,好在实验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好结果。”
她一派乐观可爱,季沧序也跟着笑:“也别总把自己关屋子里,多出来走动走动,你几日没出来,那臭小子都快上房揭瓦了。”
两人顺着山涧边走边聊,崇萤问起庄子最近的情况,季沧序便跟她说起来:“暗鱼不是让你派去跟着那个叫棠鹿雪的人了吗?前几日我让暗蛇去联络的地方问了下,果然暗鱼传过消息回来,说棠鹿雪入宫了。”
“呵,还真是让她做到了。”崇萤低笑一声,她让棠鹿雪回兰阙本就是下了一步长远的棋,棠鹿雪最好能重新入宫获取兰阙老皇帝的信任,否则岂不是亏了她在她身上下的一番功夫?
季沧序也点点头道:“我听暗蛇说起的时候也是惊讶,果真不愧是敢跟你抢男人的女人,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大。”
崇萤:“……”
“咳……”
见崇萤瞪他,季沧序才收敛地咳嗽了声,呵呵笑着转了话题:“侄女儿,她都回宫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崇萤摇摇头:“现在天大的事也得给我往后排,万事等我父亲醒了再说。”
“既然咱们搬到这里了,就在这里好生住着,该养伤的养伤,该练武的练武,任他们闹去,咱们只管猥琐发育。”
季沧序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你前不久新伤旧伤的,得好好养养,我和盟胥也要养伤,趁着这段时间把流云那小子培养起来,今后跟你出去至少不能拖累你,还有该准备的后路得备着,虽然咱们没有谋反的打算,但跟着我和大哥的人不少,总不能咱们说跑就跑了,把他们都扔在那儿。”
这些事佘秀跟崇萤说过,她也赞成。
此刻听季沧序提起这事,崇萤沉默片刻,犹豫着提了一嘴:“二叔,其实我老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
崇萤苦笑着一摊手道:“我老觉得,造反这条路搞不好咱们可能早晚都得走一遭。”
季沧序:“……”
崇萤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倒不是我野心勃勃,只是你看哈,萧元契明显不行,晏离手握藏兵图,咱们迟早跟他对上,加上战事越来越频繁……一来二去的,我担心到时候就算我们不想往前,也会被推着往前走。”
季沧序摸着下巴,其实这些年手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劝过他,但他从来没当回事。
一来他自己身体不好,二来季曜穹又那个样子,他哪有心思?
可现在他儿子侄女都在跟前,眼瞅着亲哥也离清醒不远了,连带着季沧序也有了心劲儿。
他拍拍崇萤的肩膀道:“不用发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算真有那一日,二叔也会在背后全力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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