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序眸底暗光微闪,手指轻轻动了动,准备随时强行调动内力走人。
“流云哥哥,你累不累啊?”
正这时,芳芳小声问了句,让季沧序微微一怔。
流云摇摇头,呼吸有些急促,却梗着脖子道:“不累。”
其实如何能不累?
他才十几岁,而季沧序一个三十多的中年男子,就算因为病弱消瘦了些,但一米八几的个子在那儿放着,体重怎么可能轻呢?
低头看着儿子憋红的小脸,季沧序心中微动。
似暖,似愧,似痛。
无声地叹了口气,季沧序手指松了力道,放弃似的趴在流云肩头。
罢了。
不管这个“二丫”是敌是友,他都留下了。
谁让儿子这么可爱呢。
——
近夜。
巷子里不知哪里传来蛙叫。
尽头的小院里亮着灯火,敞开的正厅中坐满了人。
佘秀和百雀一个拎着热茶,一个拿着算盘走进来。
“小姐,二公子,茶来了。”
佘秀先给崇萤和流云倒茶,然后才是季沧序。
小满站在季沧序身后,也想讨杯茶喝,奈何才咽了口口水,就听见佘秀凉凉道:“想喝自己倒。”
小满:“……”
季沧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崇萤笑道:“半夏幽井,不错,没想到时过多年还能喝到这样的茶。”
崇萤挑了挑眉笑而不语,反而是佘秀,眼角斜了眼季沧序,声音无波道:“这是宫里特贡的茶。”
言外之意,只有皇宫里的人喝过,季沧序这个江湖人,上哪儿喝的这茶?
季沧序一噎,多看了眼佘秀,又转头对崇萤道:“二丫,你的丫鬟不错。”
如此聪慧敏锐,不愧是能跟着闯江湖的。
“多谢狗剩夸奖。”崇萤笑着点了点头,又朝百雀使了个眼色,百雀拿着算盘走过去。
芳芳乖乖跟在百雀身后,拿着一个小本子,一支笔。
小满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拿算盘干什么?”
季沧序迎着百雀脸上那过于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百雀笑嘻嘻道:“虽然您是二公子的父亲,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想来您也不是那种会赖账的人对吧?芳芳,念。”
“好嘞。”
芳芳照着小本子,乖乖念到:“清毒丸一枚,三十两。固元丹一粒,五十两。流云哥哥背人服务一次,二两。”
“共计八十二两。”
话音刚落,季沧序和小满还没不满,流云先气了:“为什么我背他一次才二两?”
他背了那么老远,结果还没一枚清毒丸贵?
这也太侮辱人了!
然而芳芳还没念完:“这只是今日的诊金,按照萤姐姐预估的后续诊金,大概还有一千二百两,流云哥哥的父亲大人,请您不要赖账哦。”
季沧序摸摸鼻子,幽幽地看着崇萤:“我就一个问题,这一千二百两,包括那张悬诊单吗?”
“当然不。”
崇萤果断又无情的声音,在季沧序耳中仿佛十二月的寒霜,让他心顿时拔凉拔凉的:“悬诊单上那位,起码得翻倍。”
小满忍不住嘟囔:“好贵啊……”
百雀骄傲地一叉腰道:“贵有贵的道理,你们若是嫌贵,也有便宜的。”
小满惊讶又疑惑地看着她:“便宜的怎么说?”
百雀指指自己:“我给你们治,不收钱,免费。”
小满:“……你会治吗?”
百雀咧着白牙笑得不怀好意:“正在学,你们配合点,说不定我试个几百次就真的给治好了呢。”
小满不说话了。
季沧序知道崇萤和流云是故意整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点点头道:“行,先赊账,回头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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