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架飞机的航后维护，待保留事项解决，很快到了天色蒙蒙亮时。
林空羽和同事又被安排去接一架归属于他们负责，本来前半夜就要落地，却因为当地天气而造成延误航班，凌晨五点多起飞，早上七点才降落的飞机。
到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格外疲惫了，和林空羽搭班的张智也是这样。
他完全是凭着最后点力气在撑着，将剩下的工作完成。
等飞机降落，驶入停机位，空乘组很快给他们反馈，机上有不少需要解决的问题。
林空羽拿着工作单清点：“54K座椅需要维修，后舱洗手池堵住了，40A这里的行李架坏了一处……”
这么多问题，自然需要分头行事。
张智经过前半夜那些合作，对林空羽偏见少了许多，在心里已经承认了她的能力，就爽快的和她分配各自的任务。
机组和乘务组都已经离开了，整架飞机上只剩下机务还在进行着机舱里的维修工作。
这是航线维修人员不断重复的日常。
而在下一个航班乘客到来时，他们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除了他们能够接触到的飞行员和空乘，还有另一些为这架航班保驾护航的工作人员。
“张工，我这里已经可以了。“
林空羽修行李架很麻利，迅速解决完。
过了会儿，张智打着哈欠也从洗手间里出来：“我这儿也好了。”
“那就收拾下，准备交班了。”
她仔细清点好自己使用的维修工具，拎起箱子准备下飞机。
张智跟着她，也许是长期这样高强度工作，让他有些不适，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疲惫。
“你还好吧？”
张智叹气：“就是困，没事……休班回去睡一觉就行。”
林空羽想到什么，眉头微皱了下：“你走的时候清点工具了吗？”
“点了。”
“单子呢，我看下？”
张智瞧她这么谨慎，不以为意：“每天都在做，有哪些工具我不清楚啊，心里都有数。”
“张工，你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很有数的样子。”
林空羽说的有些直白，不太客气，令张智面露不悦：“虽然我承认你有些能力，但也没让你这么教训我如何做事！”
林空羽有时候没那么擅长语言的艺术，过于直接，但她不打算还：“我没有想教你做事，只是我刚刚没有看到你清点工具的过程，还有……”
她观察力尤其细致：“你换了一双手套，另外那双呢，放哪儿了？”
张智很不耐烦地回答：“当然是我口袋里……你也太啰嗦了，赶紧走吧，让他们换班的过来，我可不想再加班。”
林空羽脸色更加严肃：“张工你最好确定一下，你口袋里不像是放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他的工服口袋看起来非常扁，而在今晚的合作里，林空羽已经发现张智这个人，有一个比较随意的特点。
中途休息时，他摘了手套，就胡乱揉成一团塞进工服口袋。
现在没道理一点看不出来。
张智被她烦的不行了，伸手去摸：“说了在口袋里就在口袋里，不就是……”
他的脸色猛然变了下，但又很快强装镇定：“是我忘了，刚刚应该是放工具箱里的。”
林空羽神色依旧，冷静提醒：“你最好重新确认。”
她无形中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强势，很有气场。
张智和她对视了片刻，被林空羽眼底的认真影响，只能停下脚步，在原地把工具箱打开。
看清里头东西的那一刻，彻骨的凉意就从脚底升起，窜进了他的天灵盖：“手套……手套没在这里。”
张智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没有林空羽，他这会儿早就已经下了飞机，甚至已经交完班，回工具间了……
到了工具间，所有的东西都要清点一遍，借出了什么样的维修器材，扳手，螺丝刀，手套……这些都要还回去。
曾经华航有个机务不小心将一把螺丝刀弄丢，整个机务班组的人为了找到这把螺丝刀，都快把飞机拆了才找到。
最后这人也直接被航司开除。
“张工，我之前在H航的时候，有个同事也是不小心弄丢了一双手套，最后，他这次错误被定性为事故征候。”
事故征候，已经是可能影响到飞行安全的事件，在民航业达到事故征候，处罚会非常严重。
丢工作都是轻的了，甚至有可能整个行业内都没办法再找到合适的岗位。
张智哪里不清楚，他赶紧把工具箱合上，匆匆忙忙返回机舱内。
幸运的是，他们还没有关上飞机舱门离开，他顺利的在洗手池旁边找到了那双，因为破损而无法使用的手套。
“其他的工具也都再清点一遍吧。”林空羽并没有表现的多开心，仍然镇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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