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坐在审讯椅上,身姿笔直,神情淡然,浑身散发出一种安逸的气息。
就和他现在不是在审讯室里,被几拨人轮番审讯,而是依旧坐在他的档案室的办公桌后,闲散的在桌上放着茶缸子看报纸,等待来找资料的人找他询问一样。
夏黎看到这景象,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稳如老狗。
心态真的好到爆棚。
夏黎推门进去。
老孟掀起眼皮看到夏黎,眼神里也没有多少意外,也没有其他的感情色彩。
这反而让夏黎有些困惑。
这人看到她的眼神里居然没有恨。
正常情况下来讲,这人看到他这个没被他杀害,甚至还成为坑他入狱这一环的人,怒而掀桌吗?
“我以为你会恨我。”
夏黎这么疑惑,就这么问了出来。
老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回答的倒是相当平静。
“各为几证罢了,我们两个本身也没有什么仇。
大家立场不同,互相针对是应当的。
身为一个合格的特勤人员,我没有那么多气力,把情绪放到某一个目标人身上。
你能撑这么长时间,却依然好好活着,而我现如今坐在这里,只能证明一点。
成王败寇罢了,古往今来都这样,没有什么好新奇的。”
夏黎看着老孟这稳定的精神状态,反而把她整得有点不会了。
放在一个“思想这么正”的特务面前,她这个每天只想着痛快,自己不痛快就生气,碰到机会就暗算曾经得罪过她的人的小心眼,反而像是个坏人。
夏黎干脆不跟人家比根本没办法拿出来给人看的心胸,转而问道:“听说你什么都不肯说?”
朽木语气很淡:“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能查出来的就是我想要说的,你们查不出来的就不是我要说的,都别白费力气了。”
夏黎:……滚刀肉她见的多了,这种配合型的滚刀肉她还真的第一回见。
明明都顺着他的话来,却莫名让人心里发堵。
她以前也没少干过这种事儿,可当时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气人,眼前这个却是纯粹的云淡风轻摆烂。
夏黎深吸一口气,平复气息。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
夏黎在军属大院里走了一圈,没少收集朽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她综合这些信息所得的,某条不确定的猜想,倒是可以在此时试探一下。
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
夏黎视线不着痕迹地盯着老孟脸上的神色,慢悠悠的说道:“你的妻儿没能去米国,被组织这边扣下来了,你知道吗?”
朽木闻言,瞳孔猛的骤缩,但凭借他扎实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平稳了自己的情绪,整个过程速度之快,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轻笑了一声,道:“所以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根本不可信的假话,以此让我吐露更多?”
说着,他露出一个事不关己的轻嘲。
“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说,他们现在就在华夏党手里,如果我不认真跟你们配合,你们就要对他们下手,让我就范以免让我的妻儿受苦?”
话说到这里,他看向夏黎的目光,有一种看傻子的怜悯。
“先不提把他送走,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出意外。
就算他们落到华夏这边手里,我的妻子对我的所作所为毫无所知,她的父兄都是曾经在抗米援越战争中牺牲的光荣战士,华夏真的会这样对待英雄的遗孤?
你想要骗我之前也先打好腹稿,让说出来的理由符合逻辑一些。
说句不好听的,我在华夏这边虽然是卧底,但也是足足当了40年兵的老革命。
真要算起来,华夏军中内部的结构以及一些规矩,我可比你要清楚的多。”
夏黎听着朽木这把各种规矩分析的头头是道,把人情冷暖,甚至是华夏对待革命先烈的作风,也掐得死死的模样,心中对朽木只有一个评价:老而不死是为贼。
他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把别人的规矩和道德底线掐的死死的,就和孔子口中的原壤一样,老而无德行。
缺了大德了。
不过老孟说了这么多,倒也符合了她之前的猜想。
先前老孟被审讯,可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完全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妻儿,也不会跟她废这么多话。
夏黎低着头稍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词句,抬头很平静的看向老孟。
“你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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