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一顿饭吃完,钟漱石扯下领带,一手解着衬衫扣子,边往楼上卧室去。
他父亲钟直民放了外任,三年五载回不来,临走前特意嘱咐他,你既在京中,就要替爸妈,尽到照顾爷爷的义务。这才是受过调/教的大家公子行事。
因此,钟漱石一周之中,总有那么两三天,是在这边住的。
钟灵跟着他上楼,笃笃两下,走过场式的敲门,“二哥,我能进来吗?”
“不能。”
门内传来一道冰冷无情的拒绝。
钟灵一贯怕他,真就一步都不敢往前,但今天不同,她有免死金牌在手里。
她清了清嗓,“那我站门口说了,那个孟葭,跟你是什么关系?”
钟漱石不上她当,“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走了。”
钟灵长哦一声,“没关系是吧?那我去帮你把西装要来,放在人姑娘那里算什么?不好听的。”
说着她连踩了两下地板,噔噔的响,一副立刻就要走的架势。
“回来!”
钟灵得逞地笑,站在门口,“现在能进了吧?”
见钟漱石坐在沙发上点了头,她才慢悠悠过去,小心雀跃的,在她二哥对面坐下。
钟漱石往后靠,姿态散漫地坐着,递给她一个眼神。
不用再多言其他,钟灵就主动坦白,“我没乱逛,是送刘小琳去学校,不小心看见的,孟葭居然住她隔壁。”
“就那么不小心?”
他尾音只是微微上扬,但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不由分说的强势,听起来像逼问。
钟灵投降,“好吧,是我跟着她进去,因为太好奇,在她柜子里翻看的。”
钟漱石一手执起杯耳,闲散抿了口茶,“你真是越来越有格调了。”
“......”
钟灵在心里说,林萧你现在骂人可.......不对,是她二哥。
“所以她到底是谁?”钟灵一股脑的,把问题都丢出来,语速很快,“你的衣服为什么会在她那里,还有,她怎么也能自己住一间寝室?”
拜托,赶快告诉她吧,真的很想知道。
钟漱石高深道,“她只是她自己。”
得了这么个捉摸不定的回答,钟灵自是不甘心,待要再问,“二哥,你就跟我......”
“好了。孟葭的事到此为止,出了这个门不要提。”
钟漱石还是没答,只用这么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打发她,并请她出去。
钟灵瘪瘪嘴,“那我守口如瓶,有什么好处吗?”
钟漱石扬了扬手里的烟,点到她额前,“有,奶奶明天要去广济寺......”
“再见,二哥。今晚就当我没有来过!”
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钟灵一听就起身跑了。
别的还好说,她生平最怕陪谈心兰吃斋饭,在规矩繁复的寺里待一整天,简直酷刑。
钟漱石轻拨打火机,星红火苗跳动起来,映亮他半边萧索面容,脸上的倦怠愈加昭彰。他偏过头点燃,白色的烟雾在室内弥漫,淡淡沉香味。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轻点了点烟灰,拿起来看,是孟葭发的短信:【郑秘书,很抱歉晚上打扰。钟先生的西服在我这,看几时方便,我好送过去当面还您。】
她以为这是郑廷的号码?
应该不会,那天递给她的时候,钟漱石记得自己说的很清楚,这是他本人的电话。
那想必是被昨晚,让郑廷代为通知她九点出门,勾出来的气了。
看不出,她还很会在这些字眼上,寸土必争。
钟漱石舒开眉头,指间夹支烟,敲着屏幕回复她:【再说。】
手很生。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已经不怎么习惯发信息,再简短的事都直接去电话。
孟葭对着这两个字木了半天。
确定他发的是中文无疑,但她看不懂,送件衣服也用得着考虑?
还是郑秘书三个字惹到他了?他事事都让秘书来,这么称呼哪里不对?
她还在怔忡间,有一个归属地显示为北京的号码打进来。
孟葭以为是学校的事,她接起来,说声你好。
“葭葭,我是爸爸。”
听见这声经年又陌生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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