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每天无数货物流通,巨大的集装箱装进装出。
虽然不用陈文港亲自动手搬运,他也每天和工人一起混在码头,不如坐办公室安逸,更挑战的是跟这些体力工人打交道——不会抽烟的人,连他们对话都很难插进去。尤其像陈文港这样的小年轻,又一股子书生气,容易不被放在眼里。想镇住他们,首先得会疾言厉色。
他在这边待了半个月,眼神都硬多了,跟人说话气势变得不太一样。
霍念生抱着的一束玫瑰花和这里格格不入,他微笑着走来:“文港。”
工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陈文港把他叫到远处,在街角找了块空地。
两人面对面,陈文港客客气气:“霍少爷。”
霍念生说:“别这么见外。你什么时候下班?”
陈文港委婉地问:“年底了,你们公司不忙?”
霍念生笑了:“这还是头一次见你抽烟是什么样。”
那双桃花眼意味深长地注视他,陈文港避开他的视线,掸了掸手里的烟灰。他是夹着烟过来的,但没有抽,烟身已经燃成了短短一截,他索性掐了火,把烟蒂投进垃圾桶里。
这两三个月,霍念生不停邀请他,不停碰钉子,是个人都该明白拒绝的意思了,只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放弃——也不知哪来的锲而不舍的精神,或者说换个词,也可以叫死缠烂打。
陈文港叹气,正想脱身之计,手机响起,来电的是发小卢晨龙。
“你别急……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挂了电话便下意识往街边看,似乎想找出租车。霍念生意会:“怎么了,有急事?”
陈文港看他一眼,眼神无奈,里头有点冷厉的意思。
霍念生嘴角翘了起来:“走吧,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陈文港仍是拒绝,好容易把他打发走,他打电话跟主管请了半天假,然后去拦车。
码头区本就位置偏僻,来这边拉客的出租车不多。大街上来来往往,几乎都是大货。
等了半天,手机下的单迟迟未有应答,陈文港忽然抬头,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街边。
车窗降下,露出霍念生的脸,胳膊搭着方向盘:“上来?”
陈文港抿了抿嘴唇,跟他报了地址,在江潮街。
卢晨龙店里出了点事。前两天有个学徒打翻热油,烫伤了一个老师傅。卢晨龙和伙计把老师傅送到医院,付了医药费,也说好了认定工伤,给予一定的补偿。只是老师傅的子女回头算算,认为给得太少,这才又跑到酒楼闹事,狮子大开口,要再翻几倍。
这两天卢晨龙焦头烂额,家里弟弟智力有点问题,只能交给邻居看管。
但今天邻居周奶奶也病了,叫陈文港来帮忙看护一会儿。
他们到的时候,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聚在
酒楼外面,拉着横幅,气势汹汹。
陈文港将要下车,被霍念生轻轻拉住,霍念生问他:“要帮忙解决吗?”
陈文港看看窗外,那些人拿着大喇叭,设定了自动循环,吵得厉害,一个中心意思就是要钱。他知道店里的情况,卢晨龙跟他诉苦了两天,不是没报过警,但这家几个子女,一没打砸,二没抢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违法举动,警察来了也只是说合,没理由随便抓人。
但是他们在酒楼门口聚集喧哗,搅得没人进来吃饭,生意根本做不下去。
这种人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文港叹了口气:“不麻烦霍少爷。”
霍念生笑了笑,他开了车锁,放陈文港下车。陈文港回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改口,他穿过斑马线,在霍念生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到第二天,这家人突然不再闹了,说同意原来的补偿,甚至医药费走了他们自己的保险。
闹剧偃旗息鼓,卢晨龙给陈文港打电话,要请他那位出手帮忙的朋友吃饭感谢。
卢晨龙说是一位姓祝的律师出面,自称霍先生派来的,他以为这是陈文港的朋友。陈文港愣了愣,编了个借口说不用,卢晨龙能理解,以为人家看不上自家这小饭店的档次。
实际上,陈文港哪有那么大面子,更没法跟他解释,两人不是正儿八经的关系。
但是欠了这个人情,霍念生再请他出去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理由再拒绝了。
霍念生订了一家法国餐厅。
餐厅很高档,据说所有食材都是欧洲空运的,他是用了点儿心的,还包了场,烛光晚餐。小提琴手站在餐厅一角演奏音乐,带着高帽的厨师金发碧眼,亲自来问用餐体验。
陈文港和霍念生面对面,他低着头切盘里的牛排,餐桌礼仪挑不出毛病。
霍念生手里把玩着叉子,突然说:“你就这么抗拒跟我吃饭吗?”
陈文港抬眼,第一反应像受了惊吓,他把刀叉放下:“抱歉。”
霍念生偏了偏头:“道什么歉?”
陈文港无奈笑笑:“霍少爷。”
他发觉自己想错了,那天乘霍念生一段车,或许又是一念之差。明知对方有所图谋,还主动往前撞上去。这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呢?
霍念生耐心地问:“是我自作主张,又惹你反感了?”
陈文港说:“我只是觉得,不好平白让你帮忙,如果有我能做的,你可以提出来。”
霍念生把叉子放下,静静看他:“你觉得,我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陈文港眼观鼻鼻观心。
霍念生身体前倾,靠住桌沿,他伸出手,在桌面上握住陈文港的:“你不想平白受人恩惠?有偿交换也可以,跟我再上一次床,就算两清了。你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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