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蹲下摸它,被蹭了一手的奶渍。
他把哈雷抱起来,暖烘烘的一团往他怀里钻。
他们连笼子都没用得着,回来的路上,陈文港是把它揣在怀里抱回来的。
但这辈子,他对哈雷简直关注过了头,自从把它接回家,恨不得分分秒秒都不离开视线。
连出门上课上班都依依不舍,错眼两个小时就分离焦虑似
()的,要霍念生给他拍视频看。
霍念生笑他,说这狗真像他亲生的了。
陈文港抱着他的脖子:“孩子小的时候,统共才这么几个月,一天一个样子,你不看着它,一转眼就长大,童年的缺憾什么能弥补?”
霍念生不信地问:“怎么,长大了我们老夫老妻就能一人世界了?”
陈文港只是笑而不语。
他就那么看着霍念生,什么都不说,霍念生就都随他去了。
三人在宠物公园待了一会儿。遛狗的人来来去去。突然又来一对小夫妻,牵了只泰迪犬。
那男主人面方口阔,身材富态,是认识陈文港的,见面就喊:“老同学!”
江彩疑惑,陈文港小声和她介绍:“是我小学同学。”
哈雷想上去嗅它,泰迪叫得倒是挺凶,陈文港一手把它按住了。
他和程波其实也多年不曾联系,过去陈文港在郑家生活,与过往的亲朋好友早就生疏。
是前几年程波结婚,偶遇陈文港,非要邀请他去,才慢慢有些面子上的人情往来。
如今陈文港和霍念生在陈家老宅居住,老城区民居密集,抬头不见低头见,维持着传统的邻里氛围。程波家也住在附近,于是偶尔街头巷尾,难免时不时这样碰到一起。
程波家里做生意,条件不错,在一帮老同学之中,混得最为风生水起,为人也最积极,时常张罗聚会,还拉了个□□流感情,这次又是要搞同学聚会,让陈文港记得看群里通知。
陈文港客套:“到时候如果有时间……”
程波自来熟地拍他肩:“有时间,当然得有时间!跟你说,上半年我公司呢,刚谈成一笔大单子,这次聚会,”他把手收回去拍拍胸口,“放心,费用全包,都算我的,地方在凌云阁,听过没?高档会所,一般人有钱都订不着房间!到时一定来见识见识!”
他走之前,又突然想起什么,眼风瞥了霍念生一眼,对陈文港说:“这次就咱们同学自己!到时候玩个尽兴,不醉不归,所以说好了啊,都不带家属!记得就咱们自己!”
陈文港一回头,江彩贼头贼脑躲霍念生后边,捂着嘴吃吃地笑,腰都直不起来。
陈文港也笑了:“什么事有这么好笑?”
江彩说:“我当然是笑这人,又想装大瓣儿蒜,又不舍得多花钱,不行吗?‘说好啦,不带家属’,这不就打肿脸充胖子?舍不得就别装大款嘛,哎呦,我真的笑岔气。”
她故意问霍念生:“所以怎么着,你不能去啦?”
霍念生说:“我这个家属还能怎么样?人家没邀请我嘛。”
陈文港牵着哈雷,他们回了陈家。
厨房里已经备好了菜,盖在纱罩底下,霍念生自己下厨,他动作熟练,很快一盘一盘炒出来,陈文港负责端到屋里。江彩坐在沙发上,她表面大大咧咧,内心甚至是惊异的。
眼前这个系着围裙、看起来无比居家的霍念生,属实是超出一个正常人的想象范畴。
她抬起头——这其实还是江彩头一次来陈家做客——对面白墙挂了许多相框,做成了一面照片墙,照片里有些是陈文港,但不等她仔细看,霍念生看她一眼,扬了扬下巴:“洗手。”
江彩“啊”了一声跳起来,反应过来,乖乖去了洗手间。
霍念生把白饭盛了三碗。
他隔着院子,向主屋看了一眼,陈文港正在和江彩说话。
他的生父霍凤来风流多情,生前留下私生子女众多,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可能本人都数不过来,至今认祖归宗的,就是他、霍京生再加这个妹妹。对于江彩,霍念生本是无所谓的。但陈文港因为她年纪小,当初没有忍心不管,那无所谓,他可以一并接受就是了。
如果说还有其他原因,霍念生觉得,陈文港心里多少是向往这种家庭生活的。
霍念生把碗筷端过去:“聊什么呢?”他说江彩,“你到别人家做客,别闲着,帮忙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