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去罗素薇房间看了眼江彩。
罗素薇两腿交叠,坐在沙发里,用口型示意江晚霞又跟律师出去了。他给了江彩一张名片:“有事的话,可以打我电话。”这个周末过得天翻地覆。
罗素薇镇定地旁观了全程。豪门认亲的戏码可能不多见,但她的确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失踪寻亲,伦理纠纷,家庭闹剧,不分贫富贵贱地上演,放在哪个家庭都是大差不差。
江彩充满负面情绪,她威胁:“我有腿,我自己会跑,你们总不能永远把我关起来。”
陈文港说:“我没有要关你。我跟他们也不是一伙的。你妈妈之前还想利用我呢,但我给你提供帮助,是因为你还没成年。等你成年了你要对自己负责的。
江彩作势要把他的名片扔垃圾桶:“我现在就不稀罕你帮我。”
陈文港举手认输:“那你找Eden也行。但她工作很忙,你麻烦人家记得要有感恩之心。”
想了想又说:“还有,也不是生理上到了十八岁,你就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了。你不喜欢现在过的日子,得先自立才能有自由。”
他本想加一句别再任性,不能解决问题,还是没说出口。
亲妈再怎么蛮不讲理,她在她面前也有任性的资本,到霍家就未必还是这样了。罗马柱拱形门下,霍家人的车三三两两分头离开。司机为霍念生打开车门,问他打算去哪。霍念生让陈文港先坐进去:“云顶大厦。”
陈文港没意见,回去的路上低头发消息,跟林伯解释今天也不回家住。
突然听到霍念生戏谑地问:“跟大家族打交道,是不是没有二人世界有意思?”陈文港回过神,扭头看他。
霍念生也低头在看自己手机,漫不经心问了这句。
“吃饭那会儿,我差点以为你三叔要说一句‘长嫂如母’。”陈文港噗嗤一声,然后把江彩强买强卖塞给我。很显然对方觉得他跟江晚霞母女俩有瓜葛,想把他们绑定起来。
什么桥梁,说白了要是江彩那头出幺蛾子,让他做担保人。霍念生依然头也没抬:“不用在意,老人家的通病了。都以为自己能运筹帷幄。”
陈文港笑了笑。他也不是很在
意霍三叔。看了眼司机,低声开口:“你觉得你二叔这个人怎么样?”
霍念生扬眉:“他和霍京生的性格很像,心大,胆小。但总体比霍京生还是大一点的,他有一些来路不是很正的产业,所以我建议你跟霍英飞保持距离,就算他撩你也不要理。
胡说八道。
“他没有吗?”
陈文港不说话了,闲闲地望着窗外。
霍念生过了一会儿又靠过来,吊儿郎当地问:“晚上吃点什么?”
陈文港推他:怎么又要吃晚饭了。看看时间还真是,路上开了挺久,“随便吃点吧。”
云顶大厦位于CBD中心区,地段繁华,但周围生活气息不浓,最近的购物商圈和大型超市都要走二十分钟。霍念生叫停司机,他们在写字楼底下的小店里点了两碗炸酱面。
街边倒是有个酒楼,在门口开了个橱窗,正值夏日,窗口售卖各种口味的小龙虾。红彤彤的小龙虾盛在红油里,吸引人胃口大开,刚吃过饭又觉得不满足了。陈文港心血来潮:“咱们再买点儿回去吧。”霍念生脚步顿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霓虹灯光在他们脸上五颜六色地乱窜。
这又是霍念生鲜少吃过的一样东西,他想象了一下满手油滋滋剥虾壳的感觉,就感觉衣服被拽了一下,陈文港怂恿他:“再不吃夏天都过了……”
能去吃大排档露天烧烤,小龙虾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回家的时候陈文港手里提了两斤,一斤五香,一斤蒜蓉。他把小龙虾放在玄关去换衣服。中央空调维持了体感舒适的温度,这种时候,就想让人感慨一句“还是回家好”。霍念生在吧台开了支红酒,将两个高脚杯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红酒配小龙虾算别具一格了。有吃有喝,还差一点娱乐。陈文港爬在地上,伸手去开家庭影院的音响。他喜欢客厅里这块地毯,霍念生不在的时候他还躺在上面蜷在窗前睡过一觉。
两个人放着沙发不坐,看着电影,坐在地上剥虾壳。
荧幕上是部法国文艺片,陈文港看两眼,就低头掐掉一只龙虾的头。他剥得熟练,自己吃两个,给霍念生喂一个。
指尖一热,手指也一并含进去,霍念生叼着他的指头,慢慢把味道吮干净。电影剧情都成了五香味的,打包盒里只
剩一堆虾壳,陈文港分门别类丢到垃圾桶里。
“我约了个医生。”霍念生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说,“明天带你
去看看吧。”“我?”陈文港手上停了,惊奇地笑道,“我有什么病需要看的?”
霍念生哄他听话:你看,你不是睡不好吗?就是找了个老大夫,让他给你调理调理。陈文港明白过来,抿了抿嘴唇,但犹豫了一下,竟然没敢立刻答应。
霍念生当他讳疾忌医,其实他是想起前世的汤汤水水,人就有点犯懵。霍念生给他找过的大夫太多了,不是人家没水准,也不是没有效果,但毕竟中药——那个味道,不光是酸,也不光是苦,是你以为一个方子够难喝了,下个方子还能有一种新高度的难喝。
那时候他人像是木的,眼都不眨地往嘴里倒,时过境迁,反而回过味来了。
但霍念生说得轻描淡写,他找的大夫,哪个都论得上国家级的名老中医,陈文港也不能不识这个好歹,只是多问了一声:“哪个大夫?一定要开药吗?”
好在霍念生说:好好的没必要吃那么多药。这个是擅长针灸的。陈文港应了,想了想,算是松口气,从记忆里搜寻着是哪一位。
大
见了那老大夫,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态度很和蔼:“姓陈?我也是,咱们算是本家。”陈文港对他有印象,手放在脉枕上,还有几分冥冥的亲切。前世这位陈老先生见他第一面也是这句话。
老头儿名气很大,退休以后又被医院返聘回去,直到八十多虽才离开岗位,现在已经不对外接诊了。给人看病倒是没停过,就在自己家里,前提是能请得动他。
两只手都号过了,诊断情志不遂,要疏肝理气。
陈老让陈文港坐床上,返身拿了盒一次性针具来,贴了个标签:以后这盒是你专用的。没等吩咐,霍念生已经动手解他衣服。
陈文港把他的手拍开,嗔他一眼,自己脱了上衣。
他伏到床上,霍念生在一旁看陈老施针。瘦削的肩膀,覆着一层单薄的肌I肉,蝴蝶骨随着动作凸显出来,又放松了,针具一半没进雪白的皮|肉,一半颤巍巍露在外面,随呼吸起伏。
眼前这一切给了霍念生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最后陈老把一个艾灸盒压在他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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