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男生有点让他想到戚同舟,但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眼前这男生又白又瘦,细胳膊细腿,十分弱气,可以想象是从小会被人说娘炮的那一种。
不是,真不是,对不起学长,我其实是大二的,刚刚说话那个是我学生会认识的部长,你们快毕业了我就想抓住机会争取一下,我才浑水摸鱼跟来的,没想故意闹不愉快。
“我还以为我没认全班里的人。”陈文港松口气,笑着说,“谢谢厚爱,可惜我是unavailable了。你回去玩吧,我跟他们说了别再起哄了。说着按熄
手机。
男生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发什么消息,眼眶有点涨。
他抬起头:“学长,我知道你也是同类人的时候,真的特别高兴。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多乱,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不一样的……
陈文港说:“我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再去找找适合你的吧。”再回去包间的确没人再提这茬,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陈文港借口酒喝多了便告辞了。他离开后那男生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也说要走。这时候有人才突然想起:对了,今天郑玉成是不是没来?就说感觉缺了谁。
班长挠头:“我通知他的时候他说没时间参加。人家肯定忙吧,你也不想想,家里那么大一个企业等着继承呢,哪有功夫跟咱们出来吹水。不同人不同命啦。
郑玉成此刻正在郑秉义书房跟父亲汇报工作。
他也的确没心情跟同学拉近什么感情。
除了情场上心灰意冷,临近毕业,现阶段摆在他前面的东西太多了。就算他是公认的太子爷,想掌握公司的控制权也绝非是件容易的事。集团内部不可避免结成利益团体,各方人马都是有自己算盘的。内部斗争是场无形的拉锯战,改朝换代没谁能不花点力气就站稳脚跟。
这次说完了正事,郑秉义突然问他:对了,你跟宛心关系怎么样了?
郑玉成僵硬了一瞬,不动声色:“一般。我跟她真的发展不出什么感情。”
郑秉义从桌上摸到老花镜,戴上,点头“哦”了一声:“说实话,这个女孩子我也不看好,霸道一点没什么,但是太任性,不会以大局为重。这样的性格很难管好家里的事。
他透过老花镜端量几张照片,放在桌上推给郑玉成:“但你还是得考虑考虑谈个女朋友。何家还有其他女孩子,不然何沁芳你觉得怎么样?我看也挺漂亮的。郑玉成笑意很淡:您这是瞄准了何家不成?
郑秉义说:“这是你何世伯给你牵的线,不姓何还能姓什么?当然,以我们两家的世交关系,我是属意何家的。你如果有本事自己谈到其他姑娘,也大可以带来给我看看。
郑玉成不语,映在玻璃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郑秉义盯着儿子:“你现在
考虑的只是结婚高不高兴,喜不喜欢的问题。玉成,我可以告诉你,你去看看别人的婚姻,哪有结了婚二十年、三十年以后还高高兴兴的人?你不要觉得算着利益找结婚对象就等于功利,把婚姻当成一桩生意来经营,才是最稳固的。
给人当老公、当爸爸、当女婿,这也都是职位,跟你在公司当上总经理、董事长没什么区别。你去谈生意,你是总经理才能和总经理级别的人去谈。你成家立业,有老婆孩子,别人才会觉得你是靠得住的人。做总经理你是先考虑你喜不喜欢,还是你要负起什么责任?
郑玉成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他不想多说,“那最近的工作情况就先这样?”
郑秉义同意:“可以。还有,下个月就中秋了,到时候家宴你要提前准备一下。”
中秋是团圆的节日,设宴理所当然。只不过像他们这种人家,逢年过节的家宴更是社交场。联络感情跟联络利益是分不开的,各方关系都要打点和照顾,劳累但又必不可少。
回到房间的时候郑玉成却接到一个来自霍念生的电话。
他匪夷所思:“你跟我说陈文港那天要出门?”
霍念生笑道:“你知道他生日是在中秋吧?你们不给他庆祝还不许别人给他庆祝?”
郑玉成冷硬地说:“他不是那天生日。他真正生日的时候我们也不会不给他庆祝。”
“那显然你是按公历算的吧。”霍念生说,“他小时候长辈按习惯可都是给他过农历生日,到了你家才改过来的。逢年过节你家里要设宴,也不会顾得管他想不想改吧。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个用意是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有这回事。”霍念生笑了一声,当然,你愿意掩护就帮他打个掩护。郑玉成紧紧蹙着眉,张口结舌,一时竟应付不了这人的厚颜无耻。
然而静默片刻,却又无言以对。
霍念生挂电话前问他:这么多年了,还不许别人轻松地过一次吗?
出了酒吧,陈文港正想拦车,忽然想到还有人跟着。与此同时,光头的车停到路边。他上了车系安全带:“谢谢。又麻烦你了。”
光头客套地说应该的,踩着油门慢慢滑出去。
酒吧附近这个时间打车的人正多,他开得缓慢,街边一伙游荡的男男女女,陈文港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叫了声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