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姨母是怎么知晓人家长什么样的。
难不成那堆杂乱的胡须下面隐藏着的,还当真是一副清秀面庞?
付清妤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身带蒲扇玉壶,又有一副相同的身形与肤色……
易斓安。
除他以外,付清妤再想不到第二个人符合这一切。
恍惚间,付清妤脑海中好像回想起自己年少时跟在祖父身后游历东洲各地时的场景。
那时她初识丹方,尚且没有独自开炉的本事,为此祖父特意为她寻来一位烧火童子,那童子金火双灵根,火灵根资质更为出众,才刚开光境界,就能对火焰操控自如。滥赌的双亲当作货物售卖,也不会沦落到给人当烧火童子的地步。
这个童子付清妤用起来甚是顺手,便一直留在身边,直至她与裴璟之成婚即将搬去云霄剑阁那年,她才央求祖父让他离开付家,将他引荐给一位同样金火双灵根修为有成的前辈。
这个童子就是易斓安。
还记得那时他一手蒲扇,一手玉壶,蹲在丹鼎旁小心看着火焰。
听到她要送他离开拜师的消息后,满面不可置信,还想央她将他一并带去云霄剑阁。
比起跟着她去云霄剑阁,继续当一名烧火丹童,自然是拜得名师专心修炼更好。
付清妤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离开付家时并未将他带上。
而后再得知他消息,便是从祖父口中得知,他已按照她的安排,拜了那位金火双灵根的分神修士为师。
再后来付清妤的心思全都放在自己那个小家与炼丹上面,甚少关注其他人的情况,再听到易斓安的消息也都是通过旁人之口。
记得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在付家大火发生前的那场族会上面,族中一位族叔告诉他,易斓安的师父寿元已尽,已然陨落,不过在陨落之时将自己积蓄多年的一部分功力传给了易斓安。以至易斓安的修为,一下子从元婴中期跨越到了出窍境中期,待到将全部功力炼化之后,突破分神指日可待。
当时那位族叔还在感慨,谁能想到曾经的丹童,能够拥有这么高的境界。
听到这话,不少人点头附和。
付清妤倒是没那么意外,易斓安资质颇佳,又能耐得住性子,不过是年少时境遇凄惨了些,不然就算比不上裴璟之,也未必比韩丰、裴璟瑜那些人差上什么。
也正是因此,付清妤当时才铁了心要将他送走。
算算时间,距离当初她将易斓安留在付家,央祖父送他去拜师,已经过去好几十年。
一别数十载,没想到再次有机会碰面……竟是在这个时候。
饶是付清妤见过的离奇事情已经足够多,这时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
人生在世,世事无常!
看着付清妤唏嘘感慨的样子,姜瑾正疑惑道:“姨母,您认识这位易长老?”
“认得。”付清妤说得笃定,看向姜瑾正,“其实你也应当听说过他。”
姜瑾正愣了一下。
片刻过后,忽然瞪大双眼,一副恍然大悟又极其震惊的模样。
“易长老,他是您曾经的那名丹童,易……易斓安?”
比起付清妤同辈的人,姜瑾正年纪小上一些,易斓安离开付家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不过易斓安的经历实在太过“传奇”,付家族人之间也偶尔会有人提起。姜瑾正自小便仰慕姨母付清妤,自然对姨母身边的事情听得更仔细些。
先前不过是没往那边去想,此时一听付清妤的话,一下便将易长老与丹童易斓安两个人对应上。
见付清妤点头,姜瑾正惊叹,“竟然真的是他。”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不过……
姜瑾正有些担忧道,“有些人一朝得势,记起微末时的遭遇会视为屈辱,反将微末时有过提携的恩人视作仇人。易斓安久未与付家来往,如今付家又已覆灭多时,若是让他发现我们与付家的联系,会不会……”
并非姜瑾正杞人忧天,过去还在族中时,他就曾听族人私下里说过易斓安小人得势,若是有朝一日真的炼虚合道,怕是未必对付家有什么好处。
“不会的。”付清妤语气笃定。
一个人的相貌会变,声音会变,心性本性不会轻易改变。
但让付清妤坚定这一点的,却并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猜测,而是……
她自突破灵寂后期,隐约摸到金丹门槛以来,修炼时时常察觉到自己于这世上还有一丝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神识牵绊。
先前她一直没有弄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得知易斓安的消息后,忽然想明白了。
易斓安并未将他们的主仆之契解开!
当年她将他留在付家时,便已将凝入了那则灵契的玉牌交还到易斓安手中,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化解掉这道契约。
付清妤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易斓安竟然还留着那道灵契,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在她陨落以后,还让灵契维持不散……
“娘,我恍惚想起件事。”
付煜在旁听了半晌,忽然开口:“那年我第一次领取外门任务,与同门一起下山时,曾遇到过一位长着络腮胡的大汉,他送给我一件木雕,起初我以为只是个没什么特殊的手把件,时常拿在手里把玩,后来修炼时发现它好似对我稳定心神有一定助力,当初我能够真正踏入旋照境界,便是托了那只木雕的福。”
只可惜那木雕后来就失去效用。
如今想来,那络腮胡大汉赠予木雕的举动根本不是随手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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